。而唯一的同伴文森特也对劳尔的登场吃了一惊,看来他也是完全被蒙在鼓里了。
(我讨厌随便被操纵,这让我很不舒服。)
海斗并不相信劳尔,甚至根本就不喜欢他。在里斯本相遇的时候,他用好像打量珍稀动物一样的眼睛看自己——而自己却不得不把命运交托在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的人手里,自然是没法不去不安的。但如今的海斗所能做的,也只有等着劳尔的表现而已,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首先请您过目一下这个。』
书记官接过劳尔递出的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萨拉迪审问官。
『陛下曾经亲自调查过凯特,并且让秘书官瓦斯凯斯大人记录了下来。证言的内容都已经经过证实,我将此作为正式的迪斯克索提交审判庭。』
海斗看着文森特:
“迪斯克索是什么东西啊?”
“就是简历。通常来说是在审判开始之前由被告提交的。审问官会参考里面的内容,决定要不要继续进行审判。”
听了这句话,海斗担心了起来。
“那是真的吗?真的把我说过的所有的话都写下来了?”
“不。”
文森特摇摇头,把声音压得更低。
“特雷德大人没有说任何关于预言的事情。恐怕陛下严命他必须保守这个秘密了吧。所以那应该并没有记载在迪斯克索上。”
“那样就好了……”
海斗松了口气。自己已经被怀疑信仰异端,使用巫术了,要是再提起自己有预言能力的话,那就算劳尔再怎么能干,也是大局已定了。
萨拉迪哗啦啦地飞速翻动着文件,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被告的母亲是ZIPANGU的奴隶?』
『是这样的。在他的母亲被葡萄牙商人诱拐的时候,就已经怀了他。根据我国的法律,奴隶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奴隶。经过种种波折,母子两人虽然到了英格兰,但是在那里并没有办任何解放手续。也就是说,如今凯特的身份也还是ZIPANGU出身的奴隶。』
萨拉迪皱起了眉头。
『你是想说被告虽然是个异教徒,却并不是个异端?但是根据原告的上诉,他已经接受了英国国教的洗礼,并且自己加入了海盗一伙啊。』
像是在说“您会这样怀疑也是正常的”一样,劳尔点了点头。
『我想这里有个很大的误会,请您再接着看一看下一页。』
萨拉迪按着他的话去做了,下一个瞬间,他就睁大了眼睛。
『什么……他没有接受洗礼?』
『是的。无论是天主教会,还是英国国教会,他没有接受任何一方的洗礼。』
『这是真的吗?』
『不会有任何错误。陛下派去潜入伦敦的间谍已经确认过了。在来到我国之前,凯特成为了英格兰女王的小丑。而女王想要代替他那怠惰的主人,自己给他做洗礼。可是受到陛下密令的文森特-德-门多萨成功地夺取了他,让这个计划一举落空。』
在劳尔说话的时候,萨拉迪审问官也仍然贪婪地读着海斗经历的文件。恐怕他是在寻找有没有任何矛盾吧。可是狡猾的劳尔是不会犯下那种失误的。
『明白了。虽然在检察官调查之前不能轻率作出结论,但总之可以先判断此嫌疑人是个异教徒。但是……』
萨拉迪说了这样一句话作为前置之后,又问道:
『但是为什么菲利浦陛下会想要把这样一个异教徒小丑收到自己的手下呢?』
『啊,关于这一点我正要向您说明。您想小丑是什么人呢?』
劳尔再次微笑了起来,如果是没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的人看起来的话,那是一个很美丽的笑容。
『那就是时常陪伴在王侯身边,为他们打发时间的人了。他们会以笑话、模仿、古怪的舞蹈来消除人的忧郁,消除人的无聊。小丑们各自有各自的拿手好戏,而凯特就是有着奇妙的外表,而且又在演奏瓦西纳尔上表现出了才能。实际上,马德里的德斯加尔萨斯-雷亚雷斯修道院的音乐长,那位著名的维克多利亚大师也对他的才能很是欣赏,向陛下提出希望能收他做弟子。』
一听到这句话,萨拉迪就好像才发现到海斗是个人一样,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海斗。被他看得很尴尬的海斗迅速地藏到了文森特的身后。
『既然连那位大人都这样说的话……的确是才能出众了吧。』
『而且凯特深受伊丽莎白女王的宠爱,甚至被允许出入女王的私人房间,这是像沃尔辛厄姆这等重臣都无法做到的。』
萨拉迪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私人房间?多么的无耻!她真不愧她那个‘恶魔之女’的名头。名义上怎么说也是未婚之身,却将男人引入自己的寝室……』
劳尔苦笑起来。
『为了谨慎起见,我想向大人说明,凯特得到允许的仅仅是进入房间而已,并不是登上女王的寝床。』
『我知道。对那个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淫欲的女人来说,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是根本无法满足她的。但是,她将凯特叫到寝室又有什么理由?』
『主要是作为谈话对象。』
萨拉迪的脸上泛起了侮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