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森特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那个蠢女孩一定是吓到了吧?"
"嗯,听她提起这件事的约翰爵士起初还半信半疑的,但试了几次后,他也知道我不是碰运气随口胡诌的。从那时候开始,我所受到的待遇就不同于其它奴仆了。"
"他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本来就是件'商品'啊,要不就帮忙其它的下人一起做事、要不就是被关进地下室。可是当我开始为约翰爵上占卜之后,他就把我带进一间有窗户的阁楼房间。因为他说人如果不晒太阳很容易生病,就连吃的饭菜也变好了呢,他还从那艘触礁的船上所抢来的衣柜里选了件颇有东方味道的衣服赏给我。一开始我还很开心,以为自己不用再被当作奴隶对待了。可是……"
"怎么了?"
海斗伤感的承下视线。
"我这才发现,我比以前更寂寞了。阁楼的房间一直都是上锁的,会进来的人就只有约翰爵士和他的太太,还有名叫克里斯多福的老师。"
"老师……克里斯多福老师?"
维森特没一会儿就想到了。
"我知道了,就是那个教你说话的男人吧?"
"嗯,约翰爵士要我占卜的内容一天比一天还要复杂,但我会的只有那些奴隶们教我的简单对话而已。就算心里有谱,但不晓得该怎么说才好,所以约翰爵士才找来克里斯多福老师教我说话。"
"法语和西班牙语也是那个男人教你的吗?"
海斗又再点点头。
"克里斯多福原是个会计书记,为了了解船舶上用不同语言写成的装载货物的明细,他必须学会很多国家的语言才可以。"
"原来是这样啊……"
维森特没有多说什么,双眼却牢牢地锁住海斗。
"你自小就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不记得怎么来到英格兰也是无可厚非,但你曾待在基利格鲁的身边确是不争的事实。当时你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女王?不对,原本应该被小心翼翼锁在阁楼房间的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普利茅斯呢?"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啊——海斗缩了缩脖子,开口说出已经拟好的说法。
"我是从约翰爵士的手中逃出来的。"
维森特惊讶的睁大双眼。
"你是逃出来的?但他给你的待遇还不坏不是吗?"
"平常是还不错啦,可是只要我的预言失误了,约翰爵士立刻就会想起我原本是个奴隶的身分。"
"你曾经预言失误过吗?"
"当然有啊,我又不是神。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占卜啊。没有预言到夫人会被逮捕那时也是,我一直为感冒所苦……"
海斗的视线落在脚上,久久都没有抬起头来,装出像是被迫回想起那些悲惨过往的可怜模样。
"只要发生了不如约翰爵士所预期的事,我就会受到波及。被打、被踢……加诸在我身上的暴力,让我好几次都以为会被杀了,所以我才拼死逃了出来。我又不是奴隶,要不是被葡萄牙人绑架,我和妈妈应该都能像普通的日本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才对,可是却……"话已至此,海斗忍不住哽咽。
眼前的维森特悄悄伸出手,温柔的拍了拍海斗的头。
"你一定很难过吧。"
海斗没有漏听了维森特声音中混杂的同情。
(成功了!他相信我了!)
总算突破了第一道关卡,海斗忍不住在心里大喊好几声万岁。躺在病床上翻来复去那么多天,思前想后缜密的计划了那么久,这一刻总算有了代价。可是为了获得完全的胜利,海斗还是不能有一丝大意。假装拭去眼角的泪水,海斗拼命压抑着不受控制频频扬起的嘴角。
"你到底是怎么逃出基利格鲁的屋子的?房间不是被上锁了吗?"
海斗淡淡响应着维森特的问题。
"在约翰爵士进宫觐见时,锁着我的房间钥匙就交给克里斯多福来保管。所以我就唆使他啰,只要对他说'约翰爵士已经得到够多的财富了,接下来也该轮到你跟我了吧',利益熏心的他当然拒绝不了我的诱惑。"
维森特不由得苦笑。
"真是的,他还真是学不乖啊。"
"他也很挣扎吧。为了我,必须舍弃安定的工作,还得背上这么大的风险,我也觉得这么对他似乎有点残忍,可是为了活命,我已经没有其它退路可以选择了。"
"没有其它退路可以选择吗,平常总是那么天直无邪的你,没想到竟会有这么成熟的想法。"
维森特的发言,让海斗的心跳惊得漏跳了一拍。
(小心一点,可别又犯了相同的错误了。)
没错,进展顺利当然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