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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转马头的方向,佩德罗和其他几名伙伴以眼神交换信号后,再一次整合了队形开始为马车领导方向。
"我们已经快到艾斯各里亚宫了吗?"怀抱着难以言喻的失望情绪,海斗出声问。
维森特将短剑收回腰间,执着长鞭往马背上一抽。
"没有错。最晚黄昏时分就能到达了,早上吃饭时我不就说过了吗?"
"我没听到啊……"
"你大概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吧。"
"好像是这样吧。"
海斗叹了一口气,再度环顾四周。这么说来,浮现在平稳坡道另一头的高耸山岭就是瓜达拉马山脉了吧,艾尔各里亚宫就建造在山麓边。
(就快了……我就快能见到腓力二世本尊了。)
前一刻还深感难耐的酷热气温与倦怠感逐渐消失。没错,不能再继续这么恍恍惚惚下去了,谒见国王后,等着自己的肯定是一连串的质问。之前说给维森特听的设定可得小心别弄错了,为此一定得绷紧神经才可以。腓力二世可是被称为"慎重王"的大人物啊,一定也比普通人更多疑吧。海斗暗自告诫自己可得小心注意,谨慎地演出每一场表演才行。
(尽量不说话,只要回答对方所询问的问题就好了。还要小心别说出自己并没有受到国教会洗礼的事。)
海斗不禁回想起来。当初告诉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接受盘查的人,就是在里斯本认识的坊恩?古里斯夫。他定个出生于荷兰的造船师,也是多雷特神父的随从。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走在山塔?克鲁兹侯爵宅邸的长廊上时,海斗曾趁维森特不注意时和他聊过几句。
"不、不是脸啦,是你的脖子……那是烙印吗?"
有些顾忌、却又忍不住不问的海斗所提出的问题,让坊恩不由得苦笑。
"你说的没错。"
"写的是什么啊?"
海斗并没有问出"你犯的是什么罪啊"这种失礼的话来,而是以迂回的问法想一探究竟。
"是罗马文字的'S'与'I'。"
"Si——是西班牙语的'yes'的意思吗?"
坊恩摇了摇头。
"这算是语言游戏的一种。'S'就直接念成es,但'I'并不是文字,而是象征钉子钉住某样东西的意思。在西班牙话中叫做'clavo',合起来念成什么你知道吗?"
"esclavo?"
"就是奴隶的意思。"
海斗不禁怔然。
"奴……奴隶?可、可、可是你不是荷兰人吗,怎么会……"
"嘘——你的看守者会注意到这边来的。"
坊恩将手指抵在嘴唇上,规戒满脸惊惶的海斗。
"对外的身分,我是个自由人。但受到的待遇却跟奴隶差不了多少。"
"是多雷特大人……对你这么做的吗?"
坊恩微一颔首,大大的手掌抚上了颈项,他所抚摸的应该就是那块烙印的伤痕吧。
"是那家伙将铁钳抵上我的脖子的。只要烙上这个印记,我就能多活几年。"
会被处以火刑的,大抵都是以信仰异教之名问罪。这么说来……
"你该不会是新教徒吧?"
坊恩边注意走在前方的维森特与多雷特,将声音压得更低了点。
"你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叫出来喔,知道吗?"
"嗯。"
"就如同你所说的,我所搭乘的的确是新教徒的私掠船。当时我的名字叫扬恩?古力弗斯,根据地是普利茅斯。"
"唔……"
差点喊出"不是吧"之前,坊恩的大掌已经迅速地覆住海斗的嘴巴。
"不是叫你别出声了吗!"
海斗用力点了点头,拼命用眼神示意后,坊恩才总算松开了手。
"你、你是说真的吗?"
"是啊。在安提渥普因内战而被烧毁之后,我一直都栖身在普利茅斯,为了夺回那些被可恶的西班人抢走的东西。你知道威尔?华兹船长吗?"
海斗蹙起眉头。
"好像有听过,又好像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