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遭到报复吧?"
维森特加深了笑容的弧度。
"真是个温柔的孩子,你是在担心我吗?"
维森特的回应让海斗全身不自在,遂以称不上和善的生硬语气答道:
"我、我才不是担心你呢……只是觉得,要是没了照顾我的人会很困扰而已啦……"
"就算如此,我还是很高兴。"
维森特伸出手来轻触海斗撇向一边的脸颊,将他扳正面对自己。
"严苛的航海曾让不少人发狂崩溃。可怜的艾斯古巴神父在遭遇到比斯克湾的暴风雨之后,也因恐惧而精神错乱。他甚至想将国王陛下下令带回的你丢进海里,由此可见艾斯古巴神父已经发疯了——到达里斯本后,我打算直接向海军总部通报。裴雷斯副官和阿尔巴雷斯水手长就是最佳证人。我手中握有陛下的命令书,艾斯古巴神父好像也曾进过塞维亚的异教审问所,海军总部应该不会怀疑我的说法吧。"
"那事态会有怎样的发展?"
虽然在意贴在脸颊上的那只手,海斗还是开口询问。那是海上男儿强而有力的手,温暖又厚实的掌心。虽然相似,但仍与杰弗瑞或奈吉尔的指尖触感有些许不同——
"为了疗养,艾斯古巴神父应该会被送到医院吧,要不就是和卡萨佐一样。只要你踏上西班牙的土地,就不会再和他们见到面了。"
"这样的话是再好不过了……"
为了舒缓海斗的紧绷情绪,维森特恶作剧似的捏了捏他柔软的脸颊。
"看来你还是没有办法相信我啊。就算赌上性命,我也会保护你的,我绝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嗯……"
海斗暧昧地点点头,视线转向冒出白烟的河畔边。就如维森特所说的,艾斯古巴神父的威胁或许就到此告一段落了吧,但海斗还是无法完全抹去心里的不安。原因就在于,接下来他们将要行向的最终目的地,就是教人惧怕的异教徒审问地——牙城。
"与染血的玛丽女王的婚姻生活糊里糊涂地结束后,从英格兰返回西班牙的腓力二世为了庆祝归国,而在马德里广场上举办了火刑。比起在天空中绽放的烟火,当时的西班牙人似乎更喜欢烟雾弥漫的样子呢。"
充满爱国情操的历史老师福克斯曾以讥诮的口语说过的那句话,突然在海斗的脑海中复醒。
和他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里,玛丽女王为了让年轻的腓力二世爱上自己,也经常在英格兰点燃火刑的炎焰,次数多到连腓力二世都希望她能停止这种行为。虽说腓力二世素有'慎重王'之名,但其实他所厌恶的是玛丽女王做得太过火这一点,而并非火刑本身。知道这点的英格兰人为了巩固国土,不再被无数舰队侵掠而起身反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在腓力二世离去后,英格兰的人们再也不想让好不容易变得清净的空气再度染上焚烧人体的恶臭了。"
海斗咬紧了嘴唇心想。
(被带到这么恐怖的国家,我真的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维森特好像对腓力二世会保护海斗这点深信不疑,但海斗实在没办法信任一个连见都还没见过的人物。如果福克斯老师所言不虚,那对讨厌"过火"的腓力二世而言,把信仰异教的占卜师留在身边,不就跟脱离常轨没什么两样吗,对宗教狂热的人可不只限于艾斯古巴神父一个人。海斗肯定会成为天主教徒们的眼中钉,受到怀疑与攻击。一想到这里,海斗就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看,雾终于散去了呢。"维森特开朗的声音唤起了海斗的注意力。
当太阳升高,耀眼的夏季阳光切断了原本横亘眼前的白色雾霭,终于能看清太加斯河两岸的明媚风光。河堤边紧临着好几户捕鱼师的茅草屋、羊群正在地势不高的丘陆上吃草、从教会的塔尖可以往望见小小的村落——与人口密集、显得混杂的伦敦不同,浮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悠闲宁静的风景。
"到里斯本还有多久的时间?"
"看得见DESANVICENTE的高塔,就表示快到了。"
海斗环视着周围。
"翻译成西班牙语,就是'圣维森特'吧?"
"是啊。"
"为什么葡萄牙人那么喜欢把高塔或海角取跟你一样的名字呢?"
"因为那是里斯本,也就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守护圣人的名字吧。"
"也就是说,你也有葡萄牙人的血统吗?"
"不,我的父母都是纯西班牙人。"
"那你是跟那个圣人同一天生日啰?"
维森特颔首。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其实我是在圣人生日的前天出生的,但我的父亲说这个名字很适合武夫,所以就帮我取了这个名字。"
"适合武夫?"
"维森特的拉丁语念法是Vincentius,也就是'胜利者'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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