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又露出了那一贯的带著忧郁的微笑。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啊,对不起,光顾著说话,菜都放冷了。快点请用吧。”
“是。”
文森特装做集中精神吃饭的样子,思考著刚才与安说过的那一席话。
(英格兰的天主教徒恐怕都与她有著同样的想法吧。他们无法忍耐国教施加的统治,但是也无法完全服从西班牙的征服。他们想要求得的只有信仰方面而已…政治方面则维持现状也无所谓……)
伊莉沙白与菲利普二世,到底哪个比较好忍受一些呢,他们的问题只在这里而已。如果伊莉沙白对天主教徒采取宽容政策的话,像安这样的站在西班牙一方的人就几乎不会存在了。比起被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外国人强按著头来,还是服从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国人好一点,这种心情文森特也能够理解。
(即使伯爵夫人协助我们,但看来她也不能容忍自己被称为卖国贼。“就算背叛伊莉沙白也是忠实祖国”的话也只是说说而已。)
文森特在内心叹著气。英格兰人讨厌西班牙人的情绪是根深蒂固的。多半就连西班牙军队登陆之后,他们也不会乖乖地服从吧。一直战争到征服全土一定是困难之极的。
(我们正在与荷兰进行战斗,如果可能的话,一定要尽量避免与英国进行泥沼般的长期战争。)
很明显,西班牙是没有余力的。庞大的战争费用拖垮了国库,现在处于几乎要宣布要破产的状况之下。就算金钱再怎样从新大陆流入,也只是进了无底洞口而已,至少西班牙的财政状况并没有得到缓解。但是战争一旦开始,中途宣告结束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果放弃了,持续投入到现在的金钱和劳力就全部白费了。
(打败了英国的话,无法得到援助的荷兰自然也会被击败。没有了这两个国家,其他的新教国家就不足为惧了。)
不管怎么说,只能做短期决战而已。文森特一边用餐刀切割著羊肉送进口中,一边这样想著。为此,必须一开始就以压倒性的胜利令对方失去反攻的意识。也就是说,让英格兰的舰队彻底化做大海中的碎屑。
(没错,最初一战就是最重要的,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有著慎重王绰号的菲利普二世,一定会在作战立案上投入极细致的注意力,消耗时间收集大量的情报,而后沉吟再三。如果那情报中包含了凯特的预言的话,那么那预言多半会将西班牙导向胜利的。
(虽然德雷克奇袭加的斯,导致对英格兰的作战被推迟了是件可恨的事情,但对现在的情况说不定是件好事。凯特,等我得到了你,那么就可以得到获得完全胜利的机会了。)
文森特看著从切口溢出来、在盘子上渐渐漫开的羊的血。文森特并不像凯特一样有预这能力。但却觉得这是什么预兆。也许正是英格兰的国土也会像这样染成一片血红的预兆吧。
“怎么了吗?莫非这菜不合您的口味?”
“不,这菜非常美味。”
文森特把切开的肉送进口中,心中想著。如果能够像这样简单地得到英格兰的话,那该有多么好啊。可是,人类间的战斗永远都是困难的事情。
“快点给我干活,你们这些偷懒的懒骨头!如果错过了潮水的话,我叫你们的衬衫被自己的血染红!给我放明白点!”
“是。”
“我听不见你们的回答!给我大声点声!”
“是!”
女王的船只“南桑切号”的水手长特德,着在运送荷载的部下们大吼大叫。
吵闹的顽固老伯……看起来无论哪条船的水手长都是相似的。特德和“克罗利娅号”上的路法斯相比,一样也是急脾气、坏嘴巴、动不动就出手。
(而且既被大家讨厌又被大家信赖这一点也是一样。是啊,只有又有手腕又有指挥力的人才能当水手长,所以这也是当场的吧,可是即使打人也能得到专敬,这还真是很占便宜的性格呢。)
在伦敦塔东西的瓦平埠头,坐在堆积如山的小麦袋子上的海斗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眺望着急匆匆地来了又去的男人们的样子。
“你这笨蛋!要把它踩烂吗!”
“构子在这边!”
“小心着点!”
人来人往的地面上尘土飞扬,甲板上响彻了杂乱的脚步声。总之,大早就嘈杂非常。
不管怎么说,不把阿尔德维奇送回法国去可不行。这预定之外的事情让杰夫利只得下令,把已经装到“赛法号”上的货物重新转移到“南桑切号”上去。再没什么比这种白费劳力的事情更让人火大的了,可是毕竟是女王的命令,又不能不遵从。人类想要成为大人物的愿望,多半就是在这种时候产生的吧。
“不是那边!”
这个发出比平时更烦躁的声音的人是那捷尔。
“堆到更上面的地方!你这样也能算水手?积载不放平的话船的横摇就会更加厉害,这么基本的事情你都不明白吗!”
南桑切号比赛法号要大些。要让更大的船行驶起来,自然也需要更多的人手,因此而增加的人工费让那捷尔很明显地火冒三丈。他的低气压一定会一直持续到普利茅斯吧。对性好节约的那捷尔来说,多余的支出是他无法忍耐的事情。
(既然给了船,那就连人也一块给了吧,陛下也真是够抠门的。)
海斗叹气,把视线转移到被前辈水手叱骂着,笨拙地把荷载用绳子捆住的男人们。
“绑紧一点。万一到中途散开了,那可不是小事!”
“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