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白等人的背影离去,海斗的手自然地握成了拳头。等发觉到的时候,攥紧的手掌中已经都是冷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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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您一下,我要进来了。”
管家的声音让文森特抬起了头。
“用餐的准备已经做好了,请您到食堂来。”
“明白了,谢谢你,特兰德。”
夹进书签,把手中的书合上,从椅子上站起来。由于坐得太久,轻轻伸展一下脊骨就喀地响了一声。
(运动不足吗,明天和雷欧去练剑好了。)
面上带著苦笑的文森特,跟拿著烛台的特兰德背后走出了书斋。然后沿著已经走熟了的路——从巨大的挂满挂毯的走廊走了出去。
“虽然这里应该是走廊,可是壁挂真是很美丽啊。从这细致的织工来看,是法国做的吧。”
听了文森特的话,特兰德回过头来,那比一般贵族还充满威严的面容缓和了,自豪地讲了起来。
“您的眼光真好。这幅描绘佛洛顿之战的挂毯,是上一代托马斯大人去世之后,运到这座城里来的。女主人说挂在伦敦公馆中有些太大了,而且未免也太过沉重。”
“原来如此。”
文森特眺望著又向前走起来的管家的银色的头发,问道:
“你在这里服待了很长时间了吧?”
“是的。特兰德家得到了代代的当家都担任管家的幸运。”
“真是不输给伯爵大人的纯正血统啊。”
“您请不要这么说。殿下是从母上那边继承了诺尔曼王家血统的大人物,出身的家系比如今的女王陛下还要渊源久远,所以只这样想一下都会让我觉得惶恐不]胜。”
“也就是说,你主人的血统是都铎家族这种暴发户威尔士人无法相比的吗?”
特兰德苦笑起来。
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未免太过不逊了……说起来主人家与陛下的一族也有著不浅的缘分。”
“啊,是这样啊。”
边点著头,文森特边想著都铎家族那喜欢让亲人吃苦的血统,还有,最浓厚地继承了那血统的伊莉沙白。对在热望下誔生的王子、死去的爱德华六世抱以极大期待的亨利八世来说,这一定是很遗憾很意外的事情吧,把他的特质——冷酷无情与厚颜无耻完全继承下去的,竟是他几乎没有关照过的女儿。
(如果伊莉沙白是男人的话,英格兰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文森特想像著。首先安。波琳就不会被赶下王妃的宝座了。也不会不走运地被当作私生子,在玛丽公主与非利普二世结婚后也无法登上女王的宝座。继位之后,继承了父亲的政策与宗教的“伊莉沙白王子”,为了避免孤立,一定会与新教徒的扎克森选帝侯或者亨森边境侯爵的女儿结婚,结下同盟的。
(这样一来,就不是一国的问题了。世界情势都会发生极大的改变。本来也是,只要英格兰还奉行看邪教,就无法避免与身为天主教牙城的我西班牙对立……)
真是无意义的事情。文森特面上浮起微微的苦笑。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就算这样那样地设想也没有用。伊莉沙白生为了女人,这是无法动摇的事实,是现实。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让它消失不见,那是谁也无法做到的。
(但是未来却不同。遵从凯特的预这的话,就可以让未来变得更好。可以避开等待著自己的厄运,找出超越困难的道路。这正是仁慈的神赐予我们的存在啊……!)
文森特想起了那个有著红色头发的纤细少年的身影。那个自己在这世上最想寻求的人。
(现在他又怎么样了呢?听说他出了监狱之后就病倒在床上,但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吧?啊啊,要不是纽曼他们太笨了的话,现在已经和凯特一起在艾斯科利亚宫中了的……)
文森特咬住了嘴唇,精心设计的从科林科监狱中夺回凯特的计划失败,实在是令人悔恨的事情。而且还失去了像纽曼这样的,虽然身为英国人却狂热地信奉著天主教的协力者,真是心痛万分。能够代替他的人才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找到的。还有那个和纽曼一起侵入监狱的负责联络的叫安迪的男人,在作战失败之后,也行踪不明了。
(是藏了起来吗?还是过于害怕,和同伴断绝了关系呢。我祈祷不要是后者。)
防备到被沃尔辛厄姆的人捉住拷问也不会暴露整个组织,纽曼严禁战友之间进行私下接触。所以与安迪进行了最后联络的通信人也不知道他的隐藏处在哪里。对于很想知道他在狱中和凯特进行了怎样的对话的文森特来,说实在太失望了。
(纽曼和安迪虽然很服从命令,但还是欠缺热情。所以才会失败的。)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纽曼他们并不是文森特。文森特也非常明白,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想夺回凯特。
(本来应当是我亲自去迎接的,可是沃尔辛厄姆对进入伦敦的人监视得很严,所以就必须使用已经潜入市里的人。要让这个作战计划成功,我也找不出比纽曼更合适的人手了。我这么相信著……)
文森特在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真正要的东西却很难找到,就算看到了也很难得到。所以人才会有渴望。自从见面的那一天起,文森特就没有一天不会想起凯特来的。不,应该说没有在考虑他的时候反而少得可怜。想到了夜里做梦都会梦到他的地步。
(梦中世界里的凯特,就像雷欧一样很亲近我。对我极以信赖的眼神,说著温柔的话,快乐地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