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大大地膨胀着的帆迅速降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能落足的也只有被风摇动着的绳索而已,一个不留神,甚至有被帆弹开摔到甲板上或者海里的危险。
(的确这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买卖,也许会上船的家伙真的都是些好奇心太重的人吧。)
杰夫利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水手不小心从绳子上一脚踩空、紧紧地抓住了横桁的样子。
“呀——”
学着杰夫利抬头向上望去的凯特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跟他一起过了这么久,发现他似乎是很怕高。他担任的是船舱侍者,所以可以免除船上工作中最辛苦危险的帆上作业。但是,作为水手被雇来的人如果怕得哭叫出来,或者因为过于恐怖而失禁的话,会被路法斯以地狱恶魔般的形象重重鞭打,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噌噌噌爬到桅杆最高处去的。杰夫利苦笑起来,没办法,这个只有从鞭子下逃跑的技术是一等一的小鬼啊。
“和敌船并排了!距离大约三锚索(一锚索大约是一百八十五来)!”
听了威尔的报告,杰夫利提高声音大声说:
“好,舵手继续报告,马克,开火!开火!开火!”
“是是,船长!弟兄们,上啊!”
大炮上的火绳一齐发出了明亮的火光。下一个瞬间,雷鸣般的爆音就震耳欲聋,克罗利娅号都后退了不少,炮击的威力就是如此的强烈。敌船前面的水面掀起了一两个水花,接着就传来了舷侧被打破的声音。敌船中弹了。似乎是飞散的木片造成了伤员,拉·斯蒂拉·玛丽斯号上发出了惨叫声。
“按之前说好的,下去吧!”
杰夫利把手按在堵住耳朵的凯特肩膀上。接近到这种程度,杰夫利这边也不会在战斗中毫发无伤的,敌人一定很快就会开始激烈的反击。
“到我去接你为止,不要再上甲板来。”
凯特举步与敌船的大炮发出吼声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嘁……!”
杰夫利啐了一口。因为被炮声惊到的凯特不觉就住了脚,该怎么说他这种无防备啊。呆呆地站在甲板上,难道是想让炮弹直接打中自己吗!
“快点下船舱去,混蛋!你想像熟过头的草莓一样被炸烂吗?”
“是、是……”
被杰夫利一吼,凯特慌忙跑向了升降口。
“来了。大家小心不要被炸飞,固定住身体!”
杰夫利提醒着大家,自己也抓紧了主桅上的横静索。
啪嗵、啪嗵。仿佛是巨人狠狠地踩进了水洼的声音。接着是砰的一声,前桅上扬着的大横帆开了个洞。
中弹了,所幸的是这颗炮弹本身越过了对侧的船舷,掉进了海里。
“敌船转换了方向!”威尔说。
“我们也转!右满舵。逼到他们的鼻子底下去!”
杰夫利这样叫着的途中,一阵强风将横帆上的洞撕得更大,帆开始裂开了。弄得不好的话,碎帆会缠住动帆索,给别的帆也造成危险。
“可恶!竟敢把重要的帆给……!这样的话就把那些西班牙混球抓来,一个个都给我吊上去……!”
路法斯大叫着,去进行切掉横帆的作业了。
这段时间里船的距离也在缩短着。如果距离不到两锚索的话,炮弹的飞行距离比较长,就会飞过船只直接掉到对侧海里去。这样一来炮击也就没有意义了。在这里要抢时间决胜负,杰夫利之所以毫不迟延地持续着
猛攻,就是因为不得不早点让敌人降伏,哪怕早一刻也好。可能的话,杰夫利希望尽量避免肉搏战。出现人员伤亡的话代价就未免太大了。船被打坏了还可以修理,但死去的战友却不可能再复活。
“打碎他们的主桅!三支桅杆都打倒也没关系!能打倒桅杆的人我有赏!”
马克点点头,向部下们吼道:
“听见了吗?是你们拿出些手段来的时候了!”
“哦——!”
“瞄准!开火!”
马克的声音刚落,爆炸声就轰响起来,克罗利娅号大大地摇晃着。
敌人的桅杆还是没倒,但是却开始一面面地降帆了,甲板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大混乱。
杰夫利跑向船头,向被手拿长钩准备钩住敌船拉近的男人们围着的那捷尔问:“喂,西班牙语的‘快点投降’怎么说?”
“伦迪赛。”
那捷尔扭过头来看着杰夫利。
“你要叫吗?”
“是。那边是商船,和为了名誉而生的西班牙军人不一样,商人重视的是实际利益。把货物和性命搁在天平上一量,哪一边比较重是一目了然的。只有继续活着才可能继续存钱啊。”
杰夫利把两手同在嘴边呼叫着:
“伦迪赛!我们是德雷克的人,如果你们老老实实地投降,我们也不会乱采!”
“德雷克……!”
拉·斯蒂拉·玛丽斯号上看来是船长的男人听到杰夫利的话,脸色都变白了。然后就从旁边的水手手中抢过一面旗子来,用力地挥舞着。
杰夫利笑了。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