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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被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托马斯,海斗向着升降口冲了过去。
即使在天花板上挂着的油灯投下的光线里,海斗脸上的阴影仍然挥之不去。
(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海斗咬紧了嘴唇。如果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如果不能再见和哉的面,那么自己希望和杰夫利永远在一起,不想要离开克罗和娅号上的这些好人们。但是,如果因为自己不确实的预言,害他们落到了危险的境地,那该怎么办?一想到就觉得非常恐怖。
(我再也不占卜了!不想做了!)
最好的就是不要再给予什么多余的情报。但是相信海斗有着看到未来能力的杰夫利,是不会允许他缄口不言的吧。
“我不想再撒谎了……“
海斗低语着。如果能说出实话的话,那该有多么舒畅啊。但是如果告诉杰夫利,自己并不是从日本来的占卜师,而是掉进球之丘上的时空隧道的四百年后的人,杰夫利也一定不会相信的。他会怀疑海斗是不是疯了,而预言应验也是如他最初指摘的一样只是偶然,那么他一定会很失望,甚至会因为期待落空而变得很愤怒。
(至少他会以为西班牙的事情是对他说谎。我从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一想到杰夫利的好意将离自己而去,海斗就陷入了绝望。不能失去他。如果海斗是一艘遭到了激烈风浪的船,那杰夫利就是坚韧的锚,紧紧地牵系着在疯狂的海上无助彷徨的海斗。假如再也不能被杰夫利相信的话,自己是绝对无法战胜不停地侵袭着心灵的恐怖与孤独的。
一个人无法生存下去——这一点海斗很清楚,如果得到许可能与谁一起活下去的话,海斗希望那个人是杰夫利。
(我不想被他讨厌,我想要帮上杰夫利的忙。只要能让他高兴,我什么事情都会为他做……)
想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卡撒贾也许的确能帮海斗,但只要看他的态度,就知道他不会像杰夫利一样为自己着想打算。卡撒贾只是要利用海斗,就像自已的手足一样。
(是啊,没有人能取代杰夫利,即使是我喜欢的德雷克……)
想到这些,海斗就想哭了。真是难看,为什么自从来到这边起自己总是有点什么事就掉眼泪呢,而且只要你不是婴儿,那么遇到的困难光用哭也是不能解决的。
海斗叹口气,在升降口下面站住脚。然后擦干濡湿的眼角,爬起楼梯来。
“……晤。”
从即使是白天也黑漆漆的船舱里出来,灿烂的晨光照耀着海斗,就好像水晶之矛一样刺进了眼睛。有不少水手因为这种强烈的日照和海水的反光伤了眼睛,海斗也很难忍耐这种眼睛被贯穿一样的刺痛,用手遮住了阳光。
“怎么了?”
有声音传过来,是杰夫利。
“脸色不太好。”
杰夫利迈著平时一样的流星大步走过来,以食指担忧地抚摸着海斗的脸颊。
“还出了冷汗,不会是又晕船了吧?”
海斗放下遮挡阳光的那只手,抬头仰望着杰夫利。
“是更生气的事情。卡撒贾船长诱惑我。”
杰夫利挑起一边的眉毛。
“哦……在黑暗里抚弄了你的身体?”
“他说你应该是日本人,我会让你上佛朗西斯哥教会的船把你送回国去,和我一起逃走吧。”
杰夫利嘲笑着他。
“哼,看起来好像很有观察的眼光,其实什么也做不来,能不能从船舱上到甲板都是个问题吧。”
海斗也苦笑了。
“他的计划的确是这样——如果看到西班牙船或者岛屿,我就拿着油灯到卡撒贾那里去,装做是不小心忘在那里。卡撒贾就会在克罗利娅号上点起火来,趁着大家因为灭火而混乱,我就把卡撒贾从船舱里带到甲板上,然后跳进海里一直游过去。”
“该诅咒的肮赃西班牙人!”杰夫利骂道。
“葡萄牙人会不给他干事还不是因为那个混蛋的懒惰,自己什么都不干,把重要的事情全交给别人。那你回答他什么?”
“没有回答。”海斗耸了耸肩。
“他的情况我是能理解。那个人也是只能想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就算是被俘虏了,考虑什么也是自然的,但想放火烧掉克罗利娅号这个阴谋就太过分了。“
“做得好。”
杰夫利笑着搔乱了海斗的头发。
“卡撒贾也认同了,你真是个很聪明的人。”
海斗闭上眼睛,寻求着那从头上传来的阳光般温暖的手指的感触,还有一并传来的,那令人心旌摇动的温柔。
(果然我是不可能离开他的。)
就像被关在船舱里的卡撒贾一样,海斗也把自己的迷惑压进了心灵最深处。既然已经拉起了大幕,那就必须为了观众演到最后。
(是啊,我要把从日本来的预言者继续演下去……)
和卡撒贾说话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自己得到了确认。这里谁也没有发现海斗的“破绽”,就连那个沃尔辛厄姆也是。
(为了保护杰夫利,预言是不能落空的。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让这个时代的历史接近我所知道的历史才行,无论要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