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海斗的一切都抱怀疑与批评态度的那捷尔哼了一声。
“装什么装,既然能忍过黄金之国到这里的长途航行,这种程度怎么会有事?这可是在船上,别以为是小孩就可以撒娇!”
“别像继母一样说刻薄话了好不好,他是真的不舒服。”
杰夫利责备着那捷尔,把海斗抱起来。
“我带他回船舱去,德雷克关心的人可不能慢待了啊。”
那捷尔嘲讽道:
“哼,好大的包袱啊,既然那么重要,干脆关进箱子里锁起来不好吗?”
“那捷尔!”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对这小子的态度很成问题,有着绝对权威的船长对一个没用的船员如此照顾,船上的纪律还要怎么维持!”
“我知道。”
杰夫利叹了口气。
“可是再忍一忍好不好?总有一天,我会把事情对你说清,改天会乘上克罗利娅号是有理由的。”
“如果是我能接受的理由的话。”
“当然是你会接受的理由,好了,别再发牢骚了,叫路法斯去收帆,除主帆外全收起来。”
“……是。”
那捷尔最后瞪了海斗一眼,干脆地转身走开了。
海斗在杰夫利怀里发出细细的声音:
“对不起……添麻烦了。”
杰夫利摇摇头。
“别在意,其实那捷尔也是爱晕船的体质,所以才会瘦得皮包骨头。”
海斗睁大了眼睛。
“一点也看不出他不舒服啊……”
“那家伙虽然爱罗嗦,但对自己非常严格,他的自尊心根本不能容忍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跟路法斯不一样,毕竟我和那捷尔都不是海员家庭出身的。”
“咦?是这样?”
真是意外的话,海斗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
“是啊。我出海是在双亲去世被做船长的亲戚收养之后,那捷尔比我还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的情况和你现在一样糟呢。”
杰夫利向海斗微笑着。
“所以你也不要悲观,虽然做到完全不晕船是太难了一些,但做到像那捷尔那样装成没事一样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海斗不满地说:“那到最后还是治不好了?这些话一点也安慰不了我啊。”
“我知道了,我不再说这些让你生气的话了,行不行?”
虽然时时会摇晃一下,最后还是回到了船舱里,杰夫利把海斗放在床上,而后还把室内便器放在海斗够得到的地方,让他想吐的时候不用跑出去。
“可别把床弄脏,我可没有换床单的工夫。”
“我明白。”
“慢慢地呼吸,就这样睡吧。”
“恩。”
之后,海斗冒着冷汗痛苦地呻吟着,捱着漫长的夜晚,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到身体在摇晃,对晕船根本无济于事,因为一直在吐,嗓子渴得要命,杰夫利虽然拿了水来,但杯子靠近嘴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水藻腥味就直冲鼻子,海斗根本喝不进口,而且顽固地抵抗着,现在再喝了腐臭的水拉肚子可就完蛋了。
杰夫利怕海斗脱水,也拿了淡色啤酒——英格兰人最喜欢的饮料来劝他喝,可是,当那温暖的液体流进嘴里,尝到味道的时候,海斗就一口吐在便器里。
“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可能喝得下……”
海斗冲口而出的呻吟着,杰夫利向他投去惊愕的视线。
“难喝?你的嘴巴真够刁的啊。这才刚开始航海,一点都没变味呢。”
“你是喝惯了,可我不行,这根本不是人喝的东西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杰夫利也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那你以前航海喝的是什么?诸神的甘露吗?”
“热水。”
杰夫利挑起一边的眉毛。
“热……把水弄温吗?”
“no,是煮沸,这样一来水就消毒了。”
海斗说到这里住了口,等那阵吐劲过去之后再继续说下去。
“首先用大锅把水煮沸,于是就有水蒸气冒出来,在上面的金属板上聚集。”
“是盖上的?”
“那就没有意义了。”
海斗把右手放在左手上,将右手的手指翘成一个四十五度的角。
“冒出来的水汽在板上凝集,冷却,变回水滴,把板子这样倾斜着,水珠就会流下来吧?”
杰夫利点了点头。
“下面放上一个容器,就可以把水收集起来了。”
“是的,虽然很花时间,也需要大量燃料,但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海水变成淡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