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真的,杰夫利只是在苦笑,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对啊,我要多加小心才行,就算这里不是敌人的领地,也有敌视英格兰的人在的。)
到买完东西回到克罗利娅号为止,决不能闹出乱子来。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海斗默念着这句话,问身边的杰夫利。
“还是这头红发的问题吧。到现在为止虽然没什么事,但只要想到被别人发现就有些担心。”
杰夫利点头同意。
“只用风帽还是不太安全啊。”
“怎么办呢?用布把头发缠起来会比较好吗?”
“那个样子也很奇怪,最好的方法是把头整个包起来。”
“呜……”
海斗抱紧了头蹿到后面。
“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要!”
“NO,NO,NO,你的回答总是NO!”
杰夫利笑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只能撒个谎了。”
“撒谎?”
“编个来历让这里的人相信你们那里的人头发颜色都与众不同。”
“原来这样啊……”
海斗觉得这个做法挺不错的。
“首先要决定我是来自哪个国家的人。”
“以你皮肤的颜色来说……”
杰夫利摸着下颚说,
“说是西班牙殖民地来的比较自然。是在因斯帕纽沙岛出生的人,被西班牙人买来做奴隶的。”
海斗睁圆了眼睛。
“奴……奴隶……?”
“是啊。不久以前奴隶买卖还是西班牙人的专营,也有人被卖到拉罗舍尔来的,这里的人一定不会起疑。”
没发觉自己的话对海斗造成了打击的杰夫利继续说下去。
“来自西印度群岛的人(印第安人)很少见,西班牙人一般是从贝宁等地购买黑人卖到巴拿马等殖民地。我从奴隶贩子那里听说,印第安人很不适合做奴隶,他们因为西班牙人带去的天花之类的疾病人口急剧减少,剩下的人如果被捕遭到不幸景遇就常常会自杀。”
繁荣的奴隶买卖业——这就是十六世纪黑暗的一部分。
海斗也想起来,把船交给年轻的德雷克,令他得以活跃的乔.霍金斯最初就是个出名的奴隶贩子。
虽然比起中世纪放松了一些。但伊丽莎白时代仍然是个阶级社会。因为身份、信仰的宗教、皮肤颜色的不同而受到差别对待也是当然的。谁也不会对此有疑问,只是平静地接受对自己的待遇,对这个时代的人说“生而平等”只会遭到耻笑,并被当成疯子。对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海斗来说,这时的人与自己思考方式截然不同,离视奴隶制为恶的思想普及还要等待几百年的漫长岁月,更要牺牲无数人的生命。
(我的皮肤是黄色的,和杰夫利一比就更是明显……)
海斗看着自己的手。不只如此,容貌也与西班牙人有着很大的不同,生在ZIPANGU这种边境,又不是基督教徒,换言之,在十六世纪的常识中就是“劣等人种”。想象自己被剥夺自由,受到虐待,最后悲惨地死掉的样子,海斗的脊背感到一阵恶寒,没有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太幸运了。
(真好,在球之丘发现我的是克罗利娅号上的人们。)
不,海斗更正了一下,正确说来应该是他们的头领是杰夫利这一点太幸运了。
杰夫利.克洛福德富有进取性,对未知的东西不抱偏见,即使自己喜好打扮,但决不会只以外表判断他人,无论是粗鲁的一般水手还是技术熟练的老船员,他都不会轻视,是个完全的实力主义者。
海斗现在明白了,以那捷尔路法斯为首的所有船员会打心底尊敬船长绝对是有理由的。如果才华横溢的人被派到愚钝的上司手下,他们会无法忍受那种没有目标,碌碌无为的生活。所以对能干的那捷尔他们来说,给予他们大显身手机会的杰夫利是个理想的头领。
(不被常识所左右,有着独特的想法,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怪人吧。)
英俊而聪明的叛逆者——像杰夫利这样的男人可不多见。对海斗来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类型。所以会感兴趣,想要知道他的想法,比如对奴隶制的看法。霍金斯做的奴隶贸易法兰西斯.德雷克也曾参与其中,那么有机会的话,杰夫利也会参加的吧。
(不要……)
海斗咬紧了嘴唇,他绝不希望是这样,虽然明白自己与杰夫利对残酷的看法不同,但真的不希望他做出践踏他人意志的事情,弄脏自己的手。
海斗的突然止步让杰夫利惊讶地回过头去。
“怎么了?”
海斗犹犹豫豫地小声说:
“我在想,变成奴隶有多可怕……”
杰夫利微微地苦笑一下。
“那只是编出来的而已,并不是真让你当奴隶啊。”
“我知道,可是,你真的这么做过吗?”
“放心吧,我对被谁所有与所有谁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做奴隶贸易很容易获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