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眼还眼——对,圣经里写的这些多半是正确的,这点我也承认,但教给人这些的神又在哪里呢?”
“所、所以说别再说这些了……!”
对着慌乱的部下,杰夫利苦笑一下。
“善良的路法斯,船上的人大都像你一样信仰虔诚,但里面也有例外。当海上风暴过去时,你会去感谢神,而我只想感谢共同渡过困难的弟兄们,真正能信赖的只有人而已。”
“头儿……”
杰夫利忽然一扫适才的沉重,换上快乐的笑容。
“好!这个故事还没有完,成为孤儿的我被远亲威廉·万兹收养,他就是参加了霍金斯第一次西印度航行的船长。这个粗鲁而又好心的老人把我当成死去的儿子一样疼爱,把海上的事从头到尾教给我。要不是有他,说不定我现在就成了穷凶极恶的罪犯啦。”
路法斯紧张的表情缓和下来。
“我也要感谢万兹船长,要是他教育无方啊,现在在头儿手下干事的我就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残酷对待喽。”
“啊,威廉爷爷在遗言中连这条船都留给了我,而我乘着他在法兰西斯·德雷克麾下航行,跟着那一位一定不会吃败仗的,用西理尔的话来说,从这里展开了我人生的第二幕……不,是开始了真正的人生。”
“真正的海之男儿诞生了啊。”
“嗯,怎么样?这你就知道洛克福特家是远离神明的了吧?所以像刚才我向西理尔买春的事,谁也不会说什么,只会觉得那个被诅咒家庭的人又去做这个身份相应的恶业了而已。所以你也别再多说什么,不用管我了。”
杰夫利像是在说“好吗?”一样把头向路法斯一偏,帽子的雉鸡羽饰随风优雅地飘拂,令路法斯看出了神。杰夫利另外一个拦不住的恶习就是沉溺于华服美饰,将伊丽莎白女王颁布的奢侈禁止法抛诸脑后,身上穿的净是比这个身份所限制的更华丽的上等服装。对杰夫利抱着反感的人们把这样的他评为“孔雀”。但以路法斯为首的战友们都为这样一个谁也都会驻足观看的美男子是自己的船长感到骄傲。总之,他们就是喜欢杰夫利。
“放着不管你,我做不到啊。”
之前一直被杰夫的话压倒的路法斯终于冷静下来,质朴地说:“看着重要的人落入地狱,我的良心怎么能默不作声呢。虽然你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只要真心想改悔,那无论何时都不算晚,达得茅斯的牧师就是这样说的。”
杰夫利苦笑:“真是充满希望的台词,但是对我的话,还是停止那没用的努力比较好吧。”
“没用还是有用由我决定。”
路法斯忽然换掉认真的表情低声说道:“头儿,我也是男人,所以知道独个儿睡有多寂寞,去找乐子是没办法的事,可睡在一起的人总该是女的吧?”
杰夫利失笑出来。
“你说得还真伪善啊。”
“我没法说得更直啊!反正别再跟男人玩了,特别是那个臭小鬼,不要再接近他了!”
“唉呀呀,那可不行呢。西理尔不只身体很棒,和他说话也很有意思,演员可是脑袋不好的人就做不了的职业之一哦。”
路法斯瞪着杰夫利。
“想说服我是不可能的。也许有人在没有女人的航海里犯下罪行,可我没碰过男人一手指头,而且也不想碰他们一手指头。”
“我明白,我明白。”
杰夫利投降似的向路法斯举起双手。
“虽然无法和你约定,但我真诚地接受你的忠告……这样总行了吧?”
路法斯点头。
“姑且可以。”
“没办法,我找了个唠叨的男人作水手长啊。”
杰夫利叹气,路法斯阴笑起来。
“哪里的水手长都是一样的,不然就会被上面的人责骂,又要被船员当笨蛋耍。”
“你也真辛苦呢。”
“托您的福。”
说着说着,他们就来了乔治·托马森医师的家。
这是一栋离了望塔很近的洒脱的房子。鱼眼石墙壁上涂着眩目的白漆,装饰墙壁的X型木条稍褪了些色。窗外的木箱里种着大红色的花果蔓生蔷薇,现在仍零零星星地开着,种出这美丽花木的是托马森的妻子艾塞尔。
被镇上的人们信赖的这两个人的家常常有人为治疗或者倾诉烦恼登门拜访。即使是很少和陆上的人交流的杰夫利,航诲归来也会带着土产去问候他们。
“啊,欢迎欢迎,船长先生。”
身穿优雅的深绿色宽袖长裙的艾塞尔将杰夫利迎进光线明亮的客厅。
“太太您还是那么美呢。”
杰夫利摘下帽子微笑着。
“谢谢,乔治在里面,和那个男孩子……”
文塞尔恶作剧似的眨眨眼。
“和那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在一起哟。”
似乎坏名声已经传到她耳朵里了,杰夫利在心中苦笑着,问她:“语言能沟通吗?”
“嗯,虽然有些不同,但完全能表达意志,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头脑很好的样子。”
“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