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由飞吗?」
「对。」
可以猜想到,由飞在进行演奏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音乐比赛。当她看到眼前的钢琴时,脑中便浮现「aeolian harp」的情境。在比赛前她花了一个月「稍微练习一下」,为的就是更加熟悉该曲的情境,所以当她上场比赛时,只不过是将练习时所掌握到的情境从脑中叫出来,让它透过键盘表现出来而已。对由飞而言,比赛就是这么一回事。至于结果获得第三名,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事罢了。
然而,由飞没有想到在自己表演结束后,换玲爱上场演奏时竟然发生自己无法理解的「情况」而感到震惊。因为除了是名羲上的妹妹以外,也是她最好的朋友,更是钢琴伙伴的玲爱居然失常弹错了。
在有关钢琴方面土,由飞无法具体瞭解所谓的弹错出于什么原因。因为她是在无意识之中跨越过学习的境界,只要脑中牢记著情境,剩下就不成问题了。所以在由飞想来,练习过的玲爱应该和她一样都牢记著乐曲的情境才对,怎么可能会临时出错呢?无奈事实上真的发生了。
「原本呢,我能够参加那场音乐比赛是托爷爷的福。他们得知我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的孙女后,才让我参加那场包含职业组的音乐比赛。」
「……」
「所以打从一开始,我就有些内疚了。我心想这里不是像自己这种水准的人应该来的地方。」
或许玲爱会在那场比赛里弹奏错误,是因为良心不安所致也说不定吧?仁暗中猜想。
毕竟玲爱是个很有洁癖的女孩子,即使本事再差,但对于不劳而获的报酬,她是死也不会去拿的。再加上,听过由飞完美无缺的演奏后,就算会出现「这里不是自己该来的场所」的想法,也是不足为奇的的事情。
不对,就仁所知的玲爱肯定会有这种念头才是。
「……根本没必要嘛,她何必把我弹错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身上?」
玲爱的眼眸中,泛起了阵阵的泪光。
「干吗关心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为人担心……是凡人的行为不是吗?是只有努力这点可取的人才会做的事吧?」
「……」
看样子,由飞多半也发现到了。发现到玲爱会出错是因为玲爱本身的性格所引发的。而这种洁癖的性格正是由飞最喜爱玲爱的地方。就因为玲爱的个性如此,所以由飞才会将她看成「妹妹」,以姐姐的身份和她相处。
可是由飞最喜欢的钢琴,形同自己一部分的钢琴,却是玲爱憎恨的东西。
自己最喜欢的人竟然否定和自己密不可分的存在,这让由飞抱持著不为人知的烦恼,于是到了最后她效仿玲爱,决定也否定钢琴……。这就是由飞突然无法弹奏钢琴的真相。若非如此,由飞是不会一直重蹈玲爱的覆辙才对。
「我不能原谅……我无法原谅由飞继续做缩头乌龟。她要是连我这种凡人都当不成……我无法忍受得了。」
「玲爱……」
玲爱双手撑地,跪坐在地板哭泣,仁悄悄伸手触摸她的肩膀。玲爱动也不动地只是落泪,不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仁。
「……我有件事希望你帮忙。」
在仁的强制下,与废人无异的由飞白天待在famille,晚上则被带回仁的住处。
每到晚上时,由飞总是不睡觉,央求仁讲「故事」给她听。而仁因为白天工作很累,但还是打起精神讲「故事」给由飞听,直到她满足为止。尽管拖到天色将明的时候,他会因为疲劳和睡意的影响,背部流下令人不舒服的汗水,可是仁还是边提醒自己「不可以让由飞发现他很疲累」,边继续讲故事给对方听。要是由飞领悟到「仁勉强自己陪伴著她」的瞬间,将会为了不给仁造成负担而离开这里,回到钢琴的前面吧。
对由飞来说,给心爱的人造成负担和回到钢琴前面自我毁灭,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所以就算嘴巴裂开,我也绝不能说出一个累字!)
地狱的一夜过后,又是地狱的一天开始。
翌日,仁前往开店前的curio找板桥店长,有事要拜托他。
「你是认真的吗?」
板桥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认真。
「对不起,要给你添很多麻烦了。」
仁只回了这句话。不过,板桥语气淡然却一针见血地告诉他真正的情况。
「会麻烦的人是你吧?你这样身体吃得消吗?」
这句话并不是在为仁担心,而是想确定仁是否真的下定决心。因为有所觉悟,所以仁这样回答他。
「……我还年轻,和板桥先生不同。」
仁接受了年长者的关心,以讽刺的话语报答对方。可惜要玩讽刺,板桥更胜一筹。
「因为是禁忌,所以我到现在一直瞒著你,其实我未满十八岁哦。」
「是吗?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后生小辈。」
听到仁打趣地回话,板桥在同意似地点头后,才继续往下说。
「……看样子,你还撑得住嘛。」
自这天开始,远比任何人认真工作和公私分明的「花鸟总管」,从curio3号店消失不见。
不过,curio打烊后,依然有个人影在店里默默地拿著拖把打扫。
本店派遣的员工瑞奈,今天也走近这名汗流浃背地拖著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