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纽曼把杯子放到桌上之后,便叹了一口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看在枢机卿的眼里,当时的我想必也只是路边的小碎石……那个时候,刘布枢机卿还只是个年轻的异端审问官。」
刘布当上枢机卿之前的职业是异端审问官。
他以异端审问官身分四处活跃的时候,我才刚加入巴哈姆特骑士团,从未与他有所关联。
所以我不晓得他是怎样的一位异端审问官。
「我想想啊……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很好说话的异端审问官吧。」
「很好说话的异端审问官……是吗?」
看了纽曼的表情,就知道他那番话并不是在称赞刘布。
原来如此。
「他那样子应该过着不错的生活吧。」
「哈哈哈……」
看来刘布是会利用权力收受贿赂的那种异端审问官。
与不带恶意却自以为是,进而让人受苦的异端审问官相比,刘布或许还算好了……
「教我医术的师父十分贫穷……他的原则是『把病治好最重要,医疗费日后再给也没关系』。」
「纽曼医生会有那样的作风,也是受到那名医师的影响吧。」
「我反而是以前一直看师父辛苦治病,现在才会确实地收下医疗费呢。师父老是拿豆子汤当作午餐,不过那对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难以下咽。和那时相比啊,现在的我可是有办法随时随地吃我喜欢吃的东西了。」
说完这句话,纽曼的神情就变得险恶。
「师父很穷,所以他根本没东西可以拿给刘布异端审问官。而且师父的个性又不懂变通,他是会说出『如果有钱拿去贿赂,还不如拿去治疗疾病』这种话的人。」
「所以他就被盯上了?」
「对……师父实际上是在免费医病,其他医师就把他视为眼中钉。他们贿赂了刘布,要刘布放逐师父。」
「放逐……」
「刘布捏造出莫须有的罪名,说师父不收医疗费还在经营诊所,是因为私底下有在制作毒品。他还说那是违背『医师』加护的行为,需要加以导正,就把师父给带走了……那一幕现在仍然清楚地烙印在我的记忆当中。」
「刘布对他做了什么?」
「师父的双手被砍断,理由是要让他无法再制作药物。」
「……真残忍啊。」
「刘布说那样就可以让师父遵循『医师』加护的职务,专心治疗他人了。但我看见师父变成那副模样,当下真的很难受。」
「那么,那位医师后来怎样了呢?」
「我隔天去诊所的时候,师父已经离开城镇了。桌上还留下了笔迹潦草至极的医术书……八成是用嘴巴叼着笔写出来的吧。真令人伤脑筋,尽管我一直在担心师父,但师父真的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医师』啊。」
我第一次听纽曼述说自己的过往。
……他不想讲这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知道师父他现在过得怎样,要是还活着就好了……老实说,我后来会流浪来佐尔丹这里,也是想说师父会不会也来了这个边境。可是很遗憾地,他没有在这里。」
说到这里之后,纽曼喝下一口咖啡,紧绷的嘴角也放松了下来。
「不知不觉就讲了一大段,但我担心的是眼下的状况。」
「刘布枢机卿和『勇者』梵的事情啊。」
「刘布这个男人会为了金钱而将无罪的人塑造为罪人。我没办法相信那种男人会为了世界和勇者牺牲奉献。」
纽曼心里或许是在想,以前曾经毁过恩师的刘布,说不定正在破坏佐尔丹这个地方的安稳生活。
的确有可能会演变成那种情形。
刘布应该没有半点想要毁灭佐尔丹的想法,可是听媞瑟的说法,刘布好像觉得梵无论在佐尔丹这里经历怎样的失败都可以累积经验。
毕竟刘布枢机卿可是圣方教会这个大陆最大组织的最高干部之一,边境小国无论落入怎样的下场,对他而言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
真是令人不爽。
「我只是个城镇里的小医生,那天只能从异端审问官的身边逃走,不过雷德你应该跟我不一样吧?」
「……是啊,我确实对自己的身手有点自信,身边也有可靠的伙伴……而且我不像纽曼医生你那样拥有拯救病人的力量,所以不一样呢。」
「……既然如此,我就以一名医师的身分,尽我所能地付出吧。」
「嗯,我也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
「谢谢你,雷德。看来我刚才真的是懦弱起来了呢。」
纽曼这么说并笑了出来。
他原本紧绷的内心好像放松了下来。
我也笑着回覆他:
「还有啊,我有可爱的情人在身边,纽曼医生却还是单身,这点也不一样吧。」
「哈哈哈……雷德你真会说话啊……我能不能揍你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