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10

开始你给我乖乖待在这儿,只协助警方侦讯就够了,其他事都不许做,事情办完就早早回去。”

  敦子再一次向哥哥低头。京极堂不悦地看着她,然后就这么站起来。

  他似乎不打算对妹妹投以任何款语温言。

  “益田,哲童他……不,无妨吧,好好搜查啊。”

  “请问……”

  别具深意的临别之语似乎更撩起了益田的不安,他战战兢兢地叫住已经把手放上纸门的京极堂。

  “我问这种问题或许很奇怪,不过中禅寺先生认为——事情会就这么结束吗?”

  京极堂把手放在额头上,略微踌躇了一下说:“嗯,或许桑田和尚需要万全的保护。不过就算这么说……”

  接着他更加踌躇地小声说:“惟有这一点,下一个可能是任何人吗……”

  然后他就这么离开房间了。

  益田想要再度叫住他,却被我制止了。

  “他已经不会再涉入了。”

  “这样吗……”益田紧紧闭上嘴巴,沉默。

  总之,我回到了房间。

  稍微睡一下比较好。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四点了。

  为什么我会一直在意时间呢?

  不管是三点还是四点,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是如果不知道现在几点,我就是坐立难安。知道现在比平常还早十分钟或是二十分钟,就感到放心。不受时间追逐的解放感。是因为有时间的束缚才能够感受得到的。我是自己情愿进入牢槛的。

  原来是这样啊。

  棉被好冷。

  天很快就亮了。

  清早,为数众多的警官与鉴识人员以及数名刑警抵达了仙石楼。率领的是国家警察神奈川县本部搜查一课的石井宽尔警部。

  石井与我因缘不浅。说是因缘不浅,但我们认识也才短短五个月,在去年底被卷入的事件之后,我们才真正交谈过。虽然认识不久,却似乎有着某些因缘。

  石井神经质地用指尖触摸着银框眼镜,走进大厅来。

  鼻头有些红,因为很冷。

  结果我终究没能熟睡,从浅眠中醒来后,与益田两个人待在大厅。益田好像没睡。

  “啊,关口先生,你这人一定是前世作恶多端吧,老是在这种地方碰见你。木场他好吗?——那个人应该很好吧。哦,先别管这些了。喂,益田,山下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小的不知。”

  “警察介入后还被杀了三个人,你这是叫我在记者会上怎么说明?昨天的晚报已经用大大的标题写着‘警方丑态毕出被害者增加搜查毫无进展’啦!”

  “报纸上登了啊?”

  “这不是废话吗?你在说些什么啊?”

  石井说的理所当然,但我也完全忘记这个世上有报纸这玩意儿了。只要在这种地方待得久一些,就会失去正常的感觉。

  “那,要怎么办?”

  “哪有什么怎么办?把和尚全部叫下山来,把寺院清空。真是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屈辱的事件了。”

  “因为全体都是嫌疑犯吗?”

  “不是的,全体都有可能变成被害人,我昨晚从中禅寺先生那里这么听说了。才刚听完,就有一个人被杀,又有人被杀了。那个人的预言实在神准,简直就像魔法一样——真希望他再多预言一些哪。所以这是保护。”

  与松宫仁如接触交涉之际,京极堂曾经打电话给石井,应该是那个时候说的,但是把预测与预言混淆在一起,的确像是石井的作风。不仅如此,看样子把京极堂当成魔法师的始作俑者就是石井。

  但是只有这一次——魔法师说他的魔法失效了。

  留下石井与益田,大批警官出发前往明慧寺了。那勇猛的阵势,宛如象征了要以蛮力打破胶着现状的石井新体制。

  然而新的指挥官警部本人似乎不打算进入现场。

  “中禅寺怎么了?哦,我是说那个哥哥,他在吧?”

  石井用手暖着还有些红的鼻子问我。我不知道,所以问女佣,她说京极堂还在房间里。他难得地在睡觉吗?我这么想而望向时钟,还不到六点。他很晚才就寝,就算睡到这时候也不奇怪。

  “这样啊。喂,益田,我想稍微整理一下。到了中午,就会有大批和尚和警官下来,所以得抓紧时间才行。”

  石井警部翻过坐垫,拍了两下,拂去灰尘后,重新铺好坐下。

  “唔,第一个被害人是小坂了稔,六十岁。于失踪后在奥汤本遭人以棍棒殴击致死,三天后的深夜,被弃尸在这家仙石楼的——哦,就是那棵树吗?唔,被弃尸在庭院的树上,翌日自树上滑落,被人发现……”

  被丢弃在树上的小坂了稔。

  “第二个被害人是大西泰全,八十八岁。发现小坂遗体翌日,大西泰全在明慧寺的理致殿接见你们,紧接着也遭到棍棒殴击致死。遗体一时之间被隐藏起来,于翌日下午,在明慧寺的东司——这是厕所吧?被倒插在厕所里。”

  被插在厕所里的大西泰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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