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10



  “觉丹猊下说的没错。贫僧找了十七年,而亡故的泰全老师找了二十八年。但是哪里都找不到那种东西。中禅寺先生。这里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光是只有时间长是没有用的。常信师父,你们积极寻找的心情,其实只有一开始吧?就连这位觉丹师父都已经半放弃了,因为他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而你们就这样——完全陷入了小坂的圈套。”

  “那么中禅寺先生,会不会就连那本梦幻之书也是了稔师父为了诱骗觉丹猊下而捏造出来的?那么这里是真言宗的寺院的说法也是……”

  “它真的存在。”

  “真的吗?”觉丹瞪大了眼睛。“一开始你不是说已经没有了……?”

  “我是说已经没有了,但之前是有的。这里的发现者——和田智稔——慈行师父的祖父,当然应该知道这件事。”

  “和田智稔老师吗?”

  “我甚至认为智稔老师会频繁地往返这里,就是因为那本《禅宗秘法记》。慈行师父……”

  被叫到名字的慈行用恐惧的狗一般的眼神瞪向京极堂。

  “听说,你倾心于白隐慧鹤。”

  慈行别开头去。

  “白隐的确是日本禅宗史上首屈一指的禅师。再也没有能够像他那样浅白地对民众说禅的禅师了。但是慈行师父,根据我所听闻的来看,你的禅风与白隐实在格格不入。但是我听说你是智稔老师的孙子,总算明白为什么了。根据我所听说的,智稔老师晚年自称大正的白隐。你真正尊敬的其实不是白隐慧鹤,而是未曾谋面的祖父——和田智稔,对吧?”

  慈行默默无语。

  “但是智稔老师自比为白隐,并非因为他们的才智禅风相近,这你知道吗?”

  慈行把脸别得更开了。

  黑衣恶魔那双锐利瞳眸的深处正在微笑——我这么感觉。

  “智稔老师会自比为白隐。是依据白隐在山中邂逅仙人白幽子,被授予了秘法这段《夜船闲话》中的轶闻。”

  “噢,这仙人的故事我听说过,”久远寺老人说,“是菅野告诉我的。”

  京极堂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智稔老师误闯深山,发现这座明慧寺,可能也自仓库里发现了《禅宗秘法记》。而他接触到融合了密教与禅定的崭新的禅之后——被慑住了。但是他无法判断那到底是真迹还是伪书。因为只有那独一无二的一册。所以他审查其他收藏的书籍,揣度它的真伪。他可能怀有冀望,要获得这座寺院,使失传的神秘禅风重新复活吧。但是在买下这里之前,不能够将此事公之于世。为什么呢?因为只要有这一本《禅宗秘法记》存在,这里就极有可能是真言宗的寺院。”

  “可是这里并没有那样的仓库啊。”

  “没错,这里没有那种仓库,现在已经没有了。它在大正时期的大地震里,自南侧斜坡滑落,埋没到土中了。”

  “怎么可能……”

  “你们一直没有看到脚底下的它,因为它已经离开了结界。但是,讽刺的是,大地震使得土地价格下滑,这块三十年来陷入胶着状态的土地重新被买卖,寺院交到了别人手中,被松宫仁一郎先生买走了。智稔老师不知道仓库已经不见,所以欺骗教团,使其与松宫先生签下契约,要相关寺院提供援助金,然后为了完成三十年来的夙愿……”

  “来……来到了这里,不久却死了。”常信双手撑在木板地上。“他将后事托给了泰全老师。不久后,了稔师父被请来……可是中禅寺先生,泰全老师对那座仓库……”

  “这就不晓得了。依我的判断,泰全老师应该不知道。但是从觉丹师父的证词也可以明白,了稔和尚是知情的。听说智稔老师自生前便要求了稔和尚隶属的寺院帮忙调查此处,所以或许他曾经与了稔和尚接触过。不,或许就连派遣到此处,也是了稔和尚主动要求的。”

  “贫僧……”

  “理当出不去的。受和田智稔的妄执所牵引,被小坂了稔的妄想给围绕,同时被这位圆觉丹师父的我执给监视——这里是座牢槛,你们都是无辜的囚犯。”

  僧侣一个、两个站了起来。

  “喏,怎么样?”

  三三两两地,已经有半数僧侣起身,无力地看着京极堂。

  “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座明慧寺,继续这样的闹剧吗?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这名真言和尚只不过是个假贯首!喏!如何?”京极堂以几乎响彻整间法堂的嘹亮声音说。

  坐着的僧侣深深垂头。

  站着的僧侣浑身瑟缩。

  结果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打算下山了。

  “山下先生是哪位?”

  “我是。”

  京极堂以锐利的眼神看着山下说:“这里的和尚似乎已经可以离开这座山了。就依照原定计划,请他们暂时到仙石楼去吧。如果担心的话,请安排人手……”

  “我明白了,可以了是吧?”

  山下叫来菅原与次田。

  接着几名警官过来了。

  僧侣们分别向前贯首与慈行行礼后,鱼贯走出法堂。

  小坂了稔的结界完全毁坏了。

  “可、可恶!”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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