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疾言厉色。
话说回来,哲童真是太可疑了。
山下觉得只差一步了。
没办法让毫无预警地流出的过去与现在相互妥协,饭洼陷入错乱。
我拜托掌柜在别馆铺床,和益田两个人将饭洼扶去休息。
女佣——阿鹭说会陪在旁边照看她。
结果回到大厅时,一天过了。
但是就算日子过了也没有什么改变,我们浑身无力。
掌柜为我们泡了茶,我俩面对面喝着。
益田说:“请问,饭洼小姐想起了什么?”
“哦,她想起了用不着想起来的事。”
“用不着想起来的事?”
“对。在没有想起来的时候,就连那份莫名所以也是甘美且令人怜惜的,但一旦回想起来,立刻就成了丑陋的现实——她就是想起了这类的回忆。”
益田露出奇怪的表情。“换句话说,是最好忘记的事吗?”
有点不一样。
“一旦有所认知,就无力回天了,所以她已经无法回头了。我想……”
“什么?”
“她醒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大约了解十三年前的事件真相,虽然对她来说会是很痛苦的告白。”
——是我杀的。
她这么说。
“哦,老师怎么会知道?”
“我在去年夏天体会到的。”
听到我这么说,益田再次露出奇怪的表情。
喧嚣的声音使得慵懒的空气也绷紧了起来。
是电话铃声。
益田手忙脚乱,弹也似的站起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一定发生了紧急状况。
但是出乎意料,电话是打给京极堂的。一般来说,在这种时间打电话很没常识,只是在这种状况下,旅馆也不可能抱怨什么,接电话的掌柜只是淡淡地去唤没常识的客人。
京极堂也没有更衣,一身来时的打扮,从二楼下来。
乖僻的朋友可能是在想事情,那张脸已经超越了不悦,变成一张凶恶的面相了,眼睛底下冒出了黑眼圈。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益田看着他穿过走廊的身影,不关己事地说:“明慧寺会变成怎样呢?”
完全没有头绪。待在寺里的时候,完全不会想到这种事,但只要离开一步,就变得遥远无比,仿佛在想像异国之事一般。不过我还可以听从京极堂的忠告,撒手不管,但身为警官的益田可无法如此。
“鉴识还有支援人员,还是要到明早才会抵达吗?”
“嗯,八点之后才联络的吧?现场还有二十个刑警和警官,若非发生紧急情况,只要保全现场,明天再验尸就可以了——本部是这么判断的吧?可是不知道山下先生怎么了,菅原兄好像也失控了——是叫菅野吗?那个人等于是被警察给杀掉的呢。哎,虽然大西老师也是啦……”
“你感到自责吗?”
“嗯,打我成为刑警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自责呢。可是,这究竟是起什么样的事件呢?”
益田很疲倦。
“我觉得啊,事实和我们所关注的部分一定完全无关。”
“我也这么认为。关口老师应该也明白,我们警方还漏了很多事。一般事件的话,这样根本不行。我们现在简直就像是拿着竹篓在打水,漏洞百出地进行搜查。可是……”
益田叹了一口气。“例如说——我刚才读了下午送到的报告。菅原兄那个样子,害我没能把报告交给他哪。教团与明慧寺的关系已经查明了,昨天还说不知道有这座寺院,但后来又送来了追加报告。那个——姓松宫的和尚吗?关口老师所转述的他的证词,报告几乎都证实了。还有明慧寺和尚们的来历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不过这些事情调查就知道了,没什么好可疑的。可是……”
“可是?”
“搞不懂,没有关联。从这些报告里,我完全看不出什么眉目。仔细想想,小坂这个人真的非常可疑,他的行动毫无一贯性。随便举个环境保护团体的例子来说,它说穿了就是为了筹措延续明慧寺的维持费这种诈欺般的动机而成立的吧?”
“好像是这样。”
“可是啊,小坂相当认真地在进行活动,这一点已经向团体成员确认过了。活动内容本身并没有可疑之处,成员也都是有正当职业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过程中开始想要认真参与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也无妨。但是小坂先生三番两次违背召还命令——这实际上真的发出来了——已经是无颜面对本山的状态了对吧?而且他还对各教团做出近乎诈欺的行为,把钱弄到手。但是听说小坂与相当多的寺院住持及教团相关人士到现在依然有密切的交流,这令人不解。当然教团已经组织化了,会计部门与其他部门是分离的。与小坂熟稔的是老寺院的住持之类的人,他们与教团的岁出或过去的纠纷当然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些人别说是教团之间的交流,和小坂过去待的寺院的和尚当然也有来往。聊着聊着,难保话题不会转到小坂了稔身上。”
我觉得益田说的没错。
“可是小坂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事,他表现得就像自己所为是天经地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