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时,山下的部队也净是在挖洞、种甘薯,从未有同伴死在眼前。
“能够判定凶器吗?”
“不是石头或钝器,是棒子,坚硬的棒子。一击毙命——不是凶器很重,就是凶手力大无穷。脑袋上简直被打通一条路来。”
山下向有些疲惫的老医生道谢,请他回到禅堂旁,再次面对牧村托雄。
青年僧略微恢复了平静。
“那么,牧村,刚才发生的事大致上都了解了。不过我还有一些事想问你,也就是你目击到小坂时的事,那是几天前的事来着?”
日期时间的感觉麻痹了。
“是小坂失踪……不,被杀害那天,所以已经过了一星期吗?你说你忘了经本,去了桑田和尚的草堂……叫什么来着?”
“您是说觉证殿吗?”
“对,你说小坂从那里走出来。这段证词——是真的吗?虽然我不是在怀疑你……”
这番证词确实是让警方怀疑桑田的开端。
所以山下才想问清楚。
托雄隔了一段时间才回答。“我看见了稔师父,这是真的。”
“什么叫这是真的?”
“我说他从觉证殿走出来,是……”
“假、假的吗?那么他其实是在其他地方?”
“不,准确地说——我是从觉证殿寝室的窗户看到的。”
“寝室?可是你不是忘了经本……啊,那是骗人的吗?”
牧村腼腆地说出真相。
那个时候,桑田常信每晚都为了夜坐,前往禅堂。但是不知为何,他不强迫自己的行者牧村夜坐,反而不许他与自己一同打坐。
牧村在桑田夜坐的期间被疏远。那个时候,桑田的内心依然豢养着内疚的老鼠。
桑田回来的时间虽然不一定,但在熄灯之前都不会回来。
这段期间牧村是自由的,觉证殿成了空屋。
而觉证殿——就成了牧村与加贺英生幽会的场所。
“那一天,我假装要去沐浴,把英生约出来。然后……”
“详细的情形就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山下有一种肚子里被人搔痒一般,而且还害臊不已的不可思议的感觉。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保持隐秘,而不该像这样大喇喇地说出口。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会羞得无地自容。
“那个……要离开时,我发现寝室的纸窗微微地开着,所以想要关上,结果看见了稔师父走了过去。”
“只有这样吗?”
牧村点头,他似乎真的目击到了。
“可是,那样的话,用不着说他是从建筑物里走出来的也行吧?”
“嗯,可是……”
觉证殿是背山而建的。
寝室的窗户位于觉证殿背面,那里看得到的景色,从建筑物的正面看不到。
换言之,小坂了稔的人影,只有从那里——觉证殿的寝室窗户——才看得到。那一带并不是路过能够看到的地方,但是牧村毫无进入寝室的理由,要是被问起他为什么进到那种地方去,他就百口莫辩了。所以牧村一开始打算保持沉默,但不久之后害怕起来,只说他看到了了稔。
“结果,那位刑警先生非常严厉……”
“穷追不舍地问?”
是菅原。
是菅原逼问的。
山下的脑海里历历在目地浮现出那个乡下刑警口沫横飞地对牧村逼供的场面。
——看见了?在哪里看见的?时间呢?
被这么严厉地逼问,牧村一开始只回答“觉证殿”。
时间则回答了他事实上目击到的时刻,八点四十分到九点。因为这是杀人事件,牧村觉得这部分得据实回答才行。
到这里都是真的,牧村托雄没有作任何伪证。但是……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菅原穷追猛打。那个菅原就像头山猪般,肯定是严厉地打破沙锅问到底吧。因为这是近乎惟一的目击证词,山下认为若换成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做。
被问到他为什么在那里,牧村词穷了。
他不能说出实情。幽会这种事,撕破了嘴巴都不能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他信口胡诌,说他去拿经本。
——听你胡扯!给我说清楚点!
据说菅原这么说。山下虽然不当一回事,但他认为菅原的确有长年经验累积出来的刑警的第六感。这当然不确实,但是一个人是否在说谎,似乎意外地可以轻易地判断出来。这是为了隐瞒情事而当场编造的谎言,所以轻易就被看穿了吧。但是就算被命令说清楚,也惟有这件事是无法从命的。当时与事情败露的现在不同。可是菅原就是追究个没完,牧村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了。
“从觉证殿里面的房间——我才刚说到这里,刑警先生就凶狠地问:了稔从那里走出来是吧!我忍不住回答,是的……”
“不是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而是从里面的房间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