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应该说是密教狂热分子才对?不晓得哪。有那种人吗?”
“有啊。只是不管怎么样,都会沦为个人的死收藏,这才是问题。那送进博物馆就好了吗?也不是这样。但是落入收藏家、狂热分子之类的手中又……”
“那还是该明确地查出所有权,依循正式手续,将其公之于世吧。屉原先生很贪婪,不能对他唯命是从哪。”
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警官插嘴道:“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现在那个……只有和尚与小姐单独两个人吗?”
“是单独两个人。”
“可以吗?那个,怎么说……”
“哦,他应该不是杀人魔吧,就算是,也不会在无处可逃的派出所行凶的。”
“哦……”警官缩起嘴唇。
伦敦堂主人摘下雾白的眼镜,一边擦拭一边问:“话说回来,警察先生,怎么样呢,刚才的答案?”
警官说“哎呀,我完全投降了”,喝了一口茶。
伦敦堂主人笑容满面,重新戴好眼镜,转向我们说:“别看这位警察先生长得这副模样……哦,失礼了,听说他是个侦探小说爱好者哟。所以我便告诉他那座仓库的事,有趣的是,他的推理与关口先生相同。”
“跟我一样?”
“对,连同和尚一起活埋的说法。但那并不是正确答案,所以我请警察先生再重新思考。”
“不是正确答案?那么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吗?”
“咦?京极,你没告诉关口先生吗?”
“关口现在不适合理会这种事。老鼠啊、和尚啊、迷路孩童的,他的包袱太多了,实在没办法顾及仓库。”
“怎么,那关口先生也不知道京极为什么要去寺院了吗?”
“他完全不肯告诉我啊,山内先生,这家伙的心眼真是坏透了。”
尽管我这么说,京极堂却恣意坐下,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哦,那我说个提示吧。关口先生或许不知道,但警察先生应该知道吧?芦之湖的‘逆杉’……”
“知道是知道,但那怎么了吗?”
我不知道,所以老实说不知道。
“逆杉生长在芦之湖里头——是里头哟,像这样立着。坐船靠过去看的话就知道,杉树像这样很平常地长在水里面。”派出所警官比手画脚地为我说明。
“生长?树木不可能生长在水里吧?又不是海草。”
“可是就是长着啊。不过没有叶子,可能是枯掉了。而杉木从湖面探出头来,又倒映在水面,喏,不是有叫逆富士的吗?歌縻[注一]的浮世绘里也有。”
“是北斋[注二],富岳三十六景。”京极堂连对派出所警官也毫不留情。
“这样啊,是北斋啊。我记得因为看起来就像那样是倒过来的,所以才叫做逆杉。可是那又怎么了吗?”派出所警官一本正经地问,他可能个性真的很认真吧。
另一方面,伦敦堂主人愉快地问道:“是啊,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啊。那是因为……喏,那一带以前一定是陆地吧?然后逐渐下沉,低洼处积起水来,成了湖泊,所以……”
“哦,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关口,你这样也算是理科最高学府毕业的人吗?箱根是活火山,是二重火山臼。就算它是火山臼,也不可能那样悠闲地慢慢积水。只要一喷火就会爆发,树也会烧掉吧。”
“何必那样说呢?这可是警察先生的意见啊。”
“不是我自谦,我这个人不学无术啊。”
注一:全名为喜多川歌唐(一七五三~一八?六),是江户时期的浮世绘画家。在美人画的领域中首创“大首绘”(只画上半身的人物画),开创了浮世绘的黄金时期。
注二:全名葛饰北斋(一七六?~一八四九),江户时期的浮世绘画家,在风景画、花鸟画的领域有杰出的创新,毕生致力于绘画的开发与变革。
“哈哈哈哈,哎呀,总觉得警察先生很可怜,我就说出答案吧。我说啊,关口先生,还有警察先生,京极堂虽然那样说,但那座芦之湖以前也被认为是陷没之后积水而成,杉树因此才沉入水中的。肯普费[注]的那本书叫什么来着?日文书名我不知道。”
“日文书名叫《江户参府纪行》。”
“是啊,这就蛮古老的。可是阅读明治时期的地质学杂志与震灾预防的箱根、热海两处火山地质调查报告等,就知道那种想法已经遭到驳斥,认为是由于火口湖内火山的喷发与破裂,地形历经数次巨大的变化,受到山谷之类的遮蔽,原本是陆地的地方没入水中——这两种都颇接近警察先生的意见呢。”
伦敦堂主人说完后,得意地笑了一下,又说“好像也不算近”。
“这无所谓。不管怎么样,当时也没有火口湖与火山臼的区别。湖泊产生的过程姑且不论,但现在已经大致明白芦之湖是在约三千年前形成的。可是我觉得那些杉树怎么看都没那么古老。所以我认为那些逆杉原本应该是生长在那座芦之湖上方的丘陵,在芦之湖形成之后,才直立着滑行移动下去的。”
“直立着?树又没有脚,是用树根走下去的吗?”
“不是走,是滑落,滑下去的。”
“什么滑,树站着不可能滑倒?要是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