屉原隐居老爷那里?”
“是的。贫僧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汤本逗留了三日左右,却在住宿处偶然听见了屉原先生的名字,所以……”
“哦?你怎么会知道屉原老爷的事?”
“贫僧在京都查到了原本土地地主企业的联络方法……”
“是从哪家企业听到的?”
“嗯,那是一家大阪的公司,贫僧联络了那里。虽然得以晤面,但买卖土地已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中隔战争,连公司名称也变了,没办法获知详细的情形。不过有地图留下,贫僧得知屉原先生买下了一半的土地这件事。尽管知道了此事,却不知道屉原先生的住址或任何数据,进退维谷。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
“原来如此,屉原老爷在这一带似乎相当有名。就算在这里听到他的名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是的。贫僧询问旅馆人员,发现那似乎正是贫僧寻找之人,于是便想前往拜访看看。僧侣总是习惯早起,所以虽然觉得可能早了些,却还是前往一探究竟。那个时候,贫僧是想先确定一下所在,下午再正式拜访,却不知怎么个阴错阳差,就……”
仁如环顾房间,京极堂苦笑。
“听刑警说,他们已经联络这一带的人家,要提防可疑的和尚。这里的派出所警官是个很认真的人,特别嘱咐只有老人家,而且住处远离聚落的屉原老爷家要格外小心注意。对于女佣来说,她可能是以为有杀人魔找上门了吧。”
“贫僧第一次把人吓得尖叫出声。”
“平常很难得有这种经验吧,不过这位关口倒是经常尖叫。话说回来,警方说你的证词很暧昧,但依我听来,你的发言十分清楚明了呀。”
“警方询问贫僧与屉原先生的关系,于是我说明了这复杂的情况,如此而已。”
我也认为仁如的回答非常有条理。只是对于不知原委的人来说,或许会听得一头雾水吧。不管再怎么有条不紊,无论从哪里开始说起,都一定相当难以理解。想必两三下就超过派出所警官的理解能力了。
京极堂露出更加伤脑筋的模样说:“可是这下子麻烦了呢。虽然幸运地见到了你……不过这种情况究竟会怎么样呢?最近法律有诸多变更或新制定的条文,我也不太清楚。还是该去请教增冈先生?”
“请教律师?我真不懂你何必这么伤脑筋呢,也差不多该告诉我们理由了吧?”
“那不是该在这里说的事吧?这里是派出所啊,关口。这里的警官先生人这么好,而且多亏了石井警部的疏通安排,我们才有可能在这么温暖的客厅里悠闲地谈话,平常可是没办法这样的。对了,仁如师父,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你被吩咐怎么做?”
“不知道呢,若不是现在这种状况,贫僧预定返回镰仓,拜会贯首之后,再前往底仓等处,但这也……”
“办不到了吧。最短两三天,最糟糕的情况,在事件解决之前都会被拘留在这里呢……饭洼小姐?”
“啊,是。”
饭洼变得茫然若失。
“我想你应该想和师父单独谈谈……还是我多虑了?”
“这……可以吗?”
“很简单,只要我和关口离开就行了。我的事已经办妥了,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帮你拖延时间。只是那样的话,无论这位仁如师父是不是杀人犯,你要是做出帮助他逃亡的事来,我们都会被蒙上不白之冤,请千万别这么做……啊,要是仁如师父真的是凶手,那么你就危险了。不过这一点应该不要紧吧,仁如师父?”
仁如露出健康的笑容,说:“不必担心。”
这笑容健全得太过分了。
京极堂表面殷勤道谢后,无声无息地起身打开纸门。
我一如往例。双脚麻痹,爬也似的东倒西歪地跟在后面。
“谈完之后,请叫我一声。”
京极堂突然回头说,我差点跌倒,抓住纸门。
生得一张闹钟脸的派出所警官在泥土地房间喝茶。
地上摆着圆火炉,另一头的椅子上坐着将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伦敦堂主人。他可能是在我们与仁如谈话时来访的吧。这个英国风的旧书店店东与他那奇异的风貌相反,似乎熟知除去对方警戒心的手法。若问怎么知道,因为他正与应该是初次见面的派出所警官谈笑风生。警官注意到我们,把茶放到桌上问道:“噢,讲完了吗?”
京极堂竖起食指:“请再稍待片刻。啊,山内先生,你好。”
“你好。哦,关口先生也好。那么京极,怎么样了?”
水壶摆在圆火炉上,里头冒出来的热气把伦敦堂主人的墨镜熏得一片白茫。
“没有怎么样,不行吧。”
“啊,不行吗?哎,看谈话拖了这么久,我就在想可能不行了。那还是就那样办吗?”
“不,那样不行吧。那些东西出处不明确的话,不但无从鉴定起,也无法定价格。屉原先生是以买卖为前提,这样下去还是不行的,又不能由我买下。”
“是啊。干脆就标榜‘禅籍收藏狂垂涎!’偷偷卖给好事者怎么样……?也不能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呢。无法鉴定的话,也没人会买吧。也是可以扯个谎,让京极你便宜地买下,可是这样简直就像诈欺哪,而且这里还有警察先生。可是幸好东西也还没出来,还有一些时间吧。”
“是啊。可是照这样下去,就算搬出来了,评价也是伪书啊。而且就算真有那种好事者,与其说是喜好禅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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