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僧的肃清行动。常信师父,怀疑慈行师父的不是你,而是我。我可能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嫉妒着能够斩断一切的他吧,而慈行师父又生得那副相貌。现在想想,他可能一直刺激着我内在的那种素质吧。”
山下开口道:“那么你昨天的那番意见,是掺杂了许多你自己的见解喽?”
“应该是吧,我……对,我就像昨晚的常信师父一样害怕。若问为什么,因为我有着内疚之处,而我不愿意去承认。但是,没想到就在那个时候,慈行师父本人来到我面前,这么对我说了……”——佑贤师父,英生全都告诉我了。
“下一个就是你——在我听来如同此意。”
“这……好恐怖啊。”鸟口忍不住说道。
被慈行用那张脸、那种声音那样说的话,任谁都会这么感觉,就连鸟口都感到一股毫无来由的内疚。即使不是如此,也一定会感到浑身毛骨悚然。
英生说道:“是我告诉慈行师父的。”
紧张使得他的声音更显稚气。“纵然如此,我还是相信着佑贤师父。但是,佑贤师父的模样很不寻常。我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姑且不论,但一定会妨碍到佑贤师父的修行,所以我去找慈行师父商量。但是慈行师父追究得太严厉,我一不小心就……”
“没关系的,英生,这是理所当然的。”
佑贤说道,但英生没有停下来。
“家父也是个僧侣。”
“英生……”
“家父很严格,天命却不长,在我七岁时就过世了。家里的寺院自本山迎来和尚,得以存续,但寺院也在战火中烧毁。就在我流离失所之际,被了稔师父收留,来到了这座寺院。前年我承蒙厚爱,成为佑贤师父的行者,认识到师父的高贵情操,在向师父求教当中,我不知不觉中将佑贤师父与亡父身影重叠了,所以……”
“好了,英生。山下先生,如你所说,我是出于自身的内疚而贬低了慈行师父。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他是凶手的根据。”
山下噤口,“嗯”了一声。
“不,有劳你锲而不舍地追问,我才得以免于无谓地怀疑慈行师父。山下先生,我向你致谢。”
“哦,唉,也是啦。”
“常信师父。”
“什么?”
“你刚才说我了不起,即使我被如此肤浅的想法所纠缠,也依然如此吗?”
“没错。”
“今后我还能够继续当一名僧侣吗?”
“佑贤师父,修行是一生的。以往做得到,没有今后做不到的道理。不,现在和往后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啊。”
“怎么样?佑贤师父,要不要离开这座山?”
佑贤紧绷着那张犹如岩石般的脸,沉思了半晌。
“下山之后呢?”
“从下山之后开始吧。”
佑贤露出想通一切的表情。“我明白了。那么,英生……”
“在。”
“打我,用你的拳头打我。”
“师父……您在说什么……”
“侦探不是说了吗?被打的话就打回去。喏,打吧,不用客气。”
佑贤端正姿势,闭上眼睛。
英生打上他的脸颊。
“唔。”
佑贤吐出沉积在腹底般的声音,然后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去见贯首。这种事件,尽早让它结束吧,然后离开这里。”
“中岛先生,去见贯首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贯首知道什么吗?”
“山下先生,这座寺院已经毫无隐瞒了,我只是去进行在这座寺院最初也是最后的参禅罢了。”
佑贤说道,行礼之后,堂堂地退席了。
英生想要追上去,被常信阻止了。“别追了,英生。佑贤师父已经顿悟了。”
“顿悟吗?”
“没错,不知道贯首会怎么说……”
常信和英生都用视线迫着佑贤的背影。
“顿悟指的是悟道吗?”
“是的。”
“他刚才是说最初也是最后吗?”
“因为这座寺院法系形形色色,我想,应该没有任何人向贯首参禅吧。参禅之后,佑贤师父打算向慈行师父辞别吧。”
他打算离开这座山。
鸟口望向英生。
英生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英生轻咬蓓蕾般的嘴唇说道:“我……也能继续当个僧侣吗,常信师父?”
“当然可以。”常信以沉稳的语气答道。
现在已经看不出一丝昨晚那恐惧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