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兄?你们碰到菅兄了吗?哎,进来吧。不是说你们,是和尚,让他进来。咦?你们不是采访的人吗?怎么,你们是新的嫌疑犯吗?”
“或者说我们是最早的嫌疑犯呢。话说回来,刑警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很多事当然不能跟一般民众说,但我们也算是报道人员,若是警方态度太简慢,我们会把它写成报道哟。”
“啊,我说就是了,千万别写啊。这里的事一个字都别写,这里不是可以写在杂志上的地方。外面很冷,把门关了进来吧。现在完全陷入胶着状态了。”
所谓出其不意就是这样。鸟口想要奇袭的对象忽然消失,挥出去的手就这么扑了个空。
山下在那里。
他颓然坐在坐垫上,浑身虚脱。散乱的刘海盖在额头上,暴露出他其实意外年轻的事实。山下慢慢地抬头看鸟口等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哦,是你们啊,还有桑田先生。怎么了?”
“警部补,你怎么了?”
在这里也被孤立了吗?鸟口首先这么想,但并不是如此。
听说又有人被杀了,而且第一发现者是山下本人。
“桑田先生,老实说,我本来在怀疑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根据。现在想想,实在是很蠢。”
“怀疑贫僧……这样啊。”
“说起来没什么,当时我并不晓得这座寺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因为急功近利——虽然有些不同,总之那时我想尽快解决事件。我先怀疑与小坂不和的你。说到不和,和田也和小坂不和,但我却不知为何怀疑了你。这不是偏见或先入之见,而是希望哪,只是一厢情愿地取舍、选择情报罢了。事实上,最后的菅野命案,你不可能犯案,而这也不像是不相关的事件。你是……清白的吧?”
“贫僧未曾杀人。”
“嗯,我相信你。”
山下干脆地说。敦子一脸意外地问:“益田刑警说,山下先生总是说不可以用直觉或感情来推断事实……”
“小姐,这不是直觉。若是根据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每一个人都很可疑。”
“是更本质性的……直观?”
“我不是哲学家,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只是……对,用话语没办法清楚地说明,但是……是啊,直到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才明白了,例如这次菅野命案的情况……”
山下总算撩起额前的头发。
“被害人置身土牢当中,外面有守卫站着。因为联络上的疏失,警官只在短短五十分钟之间离开了岗位,那里无人看守。我们认为菅野纵然可能是加害人,也不可能是被害人,而且他也没有要逃脱的形迹,我们完全松懈了。然而就在这五十分钟之间,他被杀害了。在这段期间,进入土牢的只有那个医生、今川还有侦探。所以……”
“久远寺医生是凶手?可是,没有其他人能够侵入吗?”
“任何人都进得去,我们没有完全掌握和尚们的动向。只是根据今川的供述,医生和他在里面待了三十分钟以上。这段期间,侦探为了仙石楼送来的粮食,和警官们发生争吵,但是最后的十分钟左右就不清楚了。这也是根据今川的供述,他说侦探最后来到牢里,把两人带了出去。今川说那个时候菅野还活着,但是最后离开洞穴的是医生。”
“可是……”
“我明白。后来我因为有些在意的点想要厘清,去了那座牢槛,支开监视人员,单独进入里面。结果菅野死了,换句话说,我也很可疑。如果相信今川的证词,我就是最可疑的人。”
山下说道,把手放到领结上,将领带松开来。
感觉更加疲惫不堪了,鸟口觉得山下看起来就像个公司倒闭的中小企业社长。
敦子看到山下那个模样,担心地说道:“可是山下先生,你当然不可能是凶手啊,你只是发现者而已吧。”
敦子与其说是担心,更是不安吧。
的确,这一连串的叙述,完全不像之前有如权威主义化身般的人所说出来的话。山下勉强扭曲两片薄唇笑道:“你们也是发现者吧?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但那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真的能说是事实吗?只要我说出一句‘其实人是我杀的’,它就会成为事实了。”
“山下先生被怀疑了吗?”
“没有。只是,我现在能够置身于嫌疑犯候补之外,并非因为警方确认了什么事实,而是因为我有国家警察神奈川县本部搜查一课的警部补这个头衔。只因为我有头衔,所以免于被怀疑罢了。如果我是一介平民,现在肯定被那个菅原怒骂逼问了。所以,只因为我正巧有个头衔,所以轮到那个医生被怀疑……”
“因为他是凶手的机率仅次于山下先生?”
“对。但是真凶并不是以机率高低来决定的吧?菅原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只要从机率高的家伙开始逼供,取得自白,就能够了解真相。我不这么想,这种搜查是骗人的。有凶手,一定有的。以机率来说的话,是十成十。只要一个人还有一成机率不是凶手,他就是清白的。所以我深深地感觉,今川、那个医生,还有桑田先生你,都像我杀人的机率是零一样,是清白的。这种不叫做直觉吧?”
敦子回答:“嗯。”
鸟口对山下的改变表露出些许踌躇。
“所以搜查……不,警方的搜查必须找出证据,不管是物证还是什么都好,得一点一滴地累积事实才行。尤其这次的案件更是如此,我现在这么认为。”
“除了在科学思考的范畴内解决。别无他法?”
“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无论是动机或自白,都不能够轻率地谈论或相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