榎木津面对慈行的方向,像个金刚力士般巍然站立。玻璃珠般的眸子映出周围的雪景,绽放出灰色的光芒,简直就像假的。
“这家伙……是谁?”
榎木津绷紧浓眉与嘴唇,盯着慈行说道。接着他忽地眼睛半眯,越来越像假人了。今川不得已回答:“这位是监院和田慈行师父。”
慈行丝毫不改叉手的姿势,滑行似的接近,停在榎木津面前。
“您又是何人?”“我是侦探。”“侦探?”慈行眯起修长的眼睛。榎木津直盯着慈行,更走近一步。高个子的榎木津望进去似的凝眸直视慈行。纤细而小个子的慈行高高扬起细眉,仰望似的反瞪回去。榎木津说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什么?”“我在问,你一直以来是怎么活过来的?”“什么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行佛道。”
“哼,这样吗?”
榎木津突然失去兴趣似的松懈下来,转开视线。慈行也像解开了咒缚似的,将视线移向一旁。
今川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样别开视线。
视线的前方站着阿铃。
这是……
市松人偶依然以一双有如昏暗的无底洞穴般的漆黑瞳眸直盯着他们。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寒窜过。
慈行发现了阿铃。
榎木津也察觉,望向阿铃。
瞬间,三尊人偶连同舞台装置一同冻结了。
有如三者相互钳制一般。
阿铃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怎么……你……你是什么人?”榎木津断断续续地说。
“回去。”阿铃说。
然而紧接着叫喊的是慈行。“来人!来人啊!”
与其说是叫人,其实更接近惨叫。
几名僧侣从回廊处如猛虎般冲出,由三门过来了。接着几乎同时,警官们从知客寮飞奔而出。
“有何吩咐?”
“把、把仁秀叫来!立刻!”
僧侣们机敏地回身,穿过警官离去。警官们无法掌握状况,只是远远地围观。看样子警官们还未受到统筹,指挥系统仍然混乱吗?和僧侣们机敏的动作相比,警官们看起来凌乱无章。
“怎么了?咦?这不是侦探吗?”
是菅原。
“奇怪了,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巡逻的人在干什么?真是一点都不能大意哪。嗯?啊,原来是和田先生啊……”
菅原拨开聚集的警官,来到两人面前,接着像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把他们从头打量到脚。
“哦,这的确是大事一桩哪。”
反应很悠哉,但今川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对菅原来说,榎木津和慈行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
阿铃……
阿铃不见了。
“喂,侦探,我不晓得你是从哪里混进来的,不过这可不行。要是像这样闹事,是妨碍搜查哟。”
“闹事的是这个人,不是我喔。要是你觉得我在骗人,四万十川先生跟大骨汤都在旁边看到了,你去问他们好了。”
“嗯?连、连你们也来了吗?真是爱膛浑水哪。不过这可不是在玩耍。喂,绑起来。”
“啥?”
“你们带着捕绳吧?绑起来。这是妨碍公务执行。”
糟糕透顶。
警官跑了过来。
此时僧侣们回来了。
警官们的动作瞬间停止了。
僧侣们带来了一名未曾谋面的肮脏男子。
一颗秃头,身上衣衫褴褛。与其说是穿,根本是缠裹在身上。身体和脸分不出是被晒的还是弄脏的,黝黑无比,与衣服边缘也暧昧不明,看起来就像破烂衣裳长出了手脚。“褴褛”被拖到慈行面前,跪倒在雪地上。
慈行姿势不变,反而更加僵硬,厉声一喝:“仁秀!”
这团褴褛似乎正是传闻中的仁秀老人——阿铃的监护人。
今川对于慈行粗鲁地直呼年长者,而且是年龄相差悬殊老人的态度,与之前他所表现出来严守戒律的态度间感觉到巨大的落差,陷入极端的困惑。不过当眼前有人陷入激动时,大部分的人都会受到那种兴奋影响,心跳加速,或许今川也只是这样而已。
慈行俯视仁秀,声色俱厉地开口:“不是已经那么严厉地吩咐过你,不许让那个姑娘进入寺里吗?竟敢不听我的命令!你这个混账东西”
慈行与其说是斥责,更接近咒骂。
他激动的眼角微微染上一片红晕。
菅原和警官似乎也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来到今川身旁的警官手里拿着捕绳——不,维持着要套上捕绳的姿势,却因为另一边发生的事分了神,停下手来。
仁秀一个劲儿地谢罪。“和尚大人,真的对不起。阿铃就像那样,是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