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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但是您的嫉妒心并未指向佑贤和尚其人,而是表现在质疑僧人应有的样貌。然而,认真的您却也无法放弃长年持续至今的修行。所以,对于早早放弃了修行、一脸彻悟的了稔和尚感到极端排斥。”
“了稔师父……”
高洁的禅师那高迈的思想,被恶魔一张张地撕下外皮,转眼间便解体为鄙俗的感情。恶魔的话语不知歇止:“所以常信师父,您对脑波测定感觉到强大魅力的最直接理由,是因为您想要借由第三者之手,来否定坐禅的有效性——不,您想要将佑贤和尚的修行予以拆解。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常信已经哑然失声了。
“所以您才会害怕佑贤和尚的反应。您在心底某处,玷污了您由衷尊敬的佑贤和尚——不,道元禅师。所以随着可以说是这种心情显现的脑波测定的日子接近,您逐渐心神不宁。‘这样就好’的信念,与‘这样就好了吗’的疑念在心中纠缠不清,而为了镇静动荡不安的心情,只好连夜进行夜坐。”
“啊……没错。结果贫僧还是打坐了,这已经是习惯了。”
“但是佑贤和尚他却和平常一样对待您,对吧?”
“没……没错。自己的修行或许会变得毫无意义,然而他却无动于衷。不应该那样的吧?长年深信不疑的事物或许即将崩溃,但那种态度……”
“那就是您所说的佑贤和尚无言的压力呢。此时,凶案接连发生。您心中的罪恶感翻转过来,将你塑造成下一个被害人。那就是,我所说的鼠。”
“鼠?所谓的鼠是……”
“京极堂,你是在说铁鼠吗?”
京极堂望向我,笑了。“对,关口,你说的没错。常信师父,你知道赖豪吗?”
“园城寺的高僧吧……?”
“是的。就是死后由于强烈的怨恨而变化转生为老鼠,啃噬数山经文的赖豪阿阉梨。”
“那并非史实,是民间传说啊。”
“当然是民间传说。那种荒唐事,现实上不可能发生。但是这件事被煞有介事地口耳相传,被记载在众多的文献数据当中,滑稽可笑地绵延相传不绝。您认为这是为什么?”
“因为赖豪阿阉梨无法完成他的夙愿……”
“死人什么都办不到的。怀恨而死的人,死了也就到此为止了,魂魄不可能残留在这个世上。而且要是化为老鼠,老鼠也太可怜了,这是活人的所作所为。”
“他生前的遗恨受到世人流传……”
“这也不对吧?他的确是很不甘心,但是高僧死前会留下‘如果我死了,要堕入畜生道化为老鼠’这种遗言吗?要是相反地诅咒侮蔑了自己和园城寺的朝廷和数山下地狱,那还可以理解。”
“那么就是戏言——流言蜚语之类吧。”
“那种流言,是谁为了什么而散播的?”
“寺门——园城寺不但无法设立戒坛,还失去了阿阁梨,对山门怀恨极深,所以……”
“怎么可能?园城寺不可能放出那种流言的。以寺门的角度来看,他们才是正当的。就算遭遇再怎么不幸,又或者山门做出多么阴险毒辣的行径,传授正法的寺门高僧在极尽瞋恚的最后,堕入魔道转世为畜生的话,就等于是舍弃了自己的正统啊。”
“那么这是山门为了贬低寺门才……”
我这么说,敦子便应答:“这也……仔细想想不太对呢。山门若是放出这种流言,不就等于是承认错在自己了吗?这等于是承认延历寺蛮横无理地阻止园城寺设立戒坛。而且贵重的经文遭到啃噬,这简直是在宣传自己的寺院没有法力呀。”
京极堂注视着常信答道:“是啊。所以,这最初应该是在揶揄不断抗争对立的寺门与山门两方而产生的流言吧。然而两门却都不去制止这类流言,反而有加以篡改散布之嫌。”
“篡改?”
“例如说,寺门流传赖豪在死前与呼吸一同吐出八万四千只老鼠。并非死后转生,也非过于愤怒而变身,而是以法力惩治不守清规的山门这样的架构。另一方面,山门则是流传大德阿阉梨以法力变出大猫,迎击老鼠。彼此都将其改编为法力大战,基本上却是承认的。再加上甚至传说山门在阪本建了猫之宫,而寺门则盖了鼠之宫。这根本就不是宗门抗争,而是忍术大对决了。”
确实,这与教义宗派无关,是荒唐无稽之谈。
“不过园城寺没能成立戒坛是事实,山门寺门之间的对立抗争也是事实,但实际上延历寺是否真的对朝廷施压,并没有人知情。即使延历寺真的上呈请愿书阻止,采纳的也是白河院,山门只是陈述他们的主张,并没有理由遭到怨恨吧。这种风闻,延历寺根本用不着封锁,不去理会就行了。然而……这不管怎么想都太过火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延历寺对园城寺怀抱着不当的罪恶感啊,关口。”
常信失去了冷静。“不当的……罪恶感?”
“事实上,这是寺门与朝廷之间的纠纷,延历寺根本没做什么。山门相信山门的正统,应该没有什么好内疚的。可是尽管如此,他们一定还是怀抱着无法公开的罪恶感。完全没有理由道歉,也没有必要道歉,却有着说不出口的亏欠。所以延历寺对于经文被老鼠啃咬这种不名誉的事,也甘于接受,反倒主动编造出这样的流言来。这是借由成为被害者,委婉地承认自己的罪,也是一种扭曲的自我正当化。我是被害者这种感情,与罪恶感是有相互抵消的效果的。”
“啊,原来贫僧怀抱着岂有此理的妄想吗……?是这样的吗,中禅寺先生?”
“是的,常信师父。中岛佑贤和尚不是什么杀人犯。当然,他也不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