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常信再一次浑身痉挛,微弱地回答:“您这种说法,我觉得也有些不同……”
“这就暂时搁一旁吧。无论佑贤和尚是个怎么样的人,在您的眼中看来就是那样吧?”
“是的。”
总觉得常信破绽百出。益田间不容发地趁虚而入:“就算退一百步,假设佑贤和尚反对脑波测定好了,但是慈行和尚不是反对得最为激烈吗?如果反对脑波测定是这次的杀人动机,那么先怀疑慈行和尚才合理吧?而且还有刚才杀猫的事,在我听来,那个和尚更加可疑。”
敦子应话了:“可是益田先生,如果脑波测定是动机的话——虽然我认为这种事不可能是动机——慈行和尚反而不太可能是凶手哟。”
“为什么?”
“因为慈行和尚是知客兼监院,他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啊。如果他真心反对,怎么样都能够阻止才对。他根本没有必要在决定实施调查后,才为了阻止而杀人啊。说起来,回复我们的是慈行和尚本人。就算是以多数决定,或这是贯首下的裁决,如果慈行和尚拥有甚至犯下杀生戒也要提出异议的信念,他会亲自写什么应允的回信吗?”
“你说的是没错……是这样的吗,常信师父?”
听到益田的问题,常信脸颊紧绷地生硬回答:“慈行师父确实是激烈地反对,但是这次的调查,最后变得与他没有关系,所以……所以我认为他不是凶手。不……那绝对不可能。”
“你有什么根据吗?”
“我有根据。而且,至少慈行师父不可能是杀害了稔师父的凶手。首先,该怎么说,他有那个时候他不在那里的、叫什么的证明……”
“哦,不在场证明。”
“没错。贫僧听警方说,了稔师父遭到杀害是他失踪当晚的事。但是当晚贫僧与慈行师父在一起。贫僧有些心事,这一个月以来,都主动夜坐。那天晚上贫僧也去了禅堂,而那个时候,慈行师父带着侍僧过来了。”
“啊,这么说来,第一次侦讯时听说了呢。慈行和尚也说了相同的话……等一下,不对,他说因为没看到脸,所以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你,但你知道是他吗?”
“知道。不,姑且不论贫僧,慈行师父是后来才来的,就算看不到脸,也应该知道贫僧是谁才对。”
“看不到脸,怎么会知道是谁?”
“打坐的场所——单,是各人自己决定的。”
“哦,指定席吗?那就应该知道哪。但是你呢?打坐的时候应该很集中吧?要是背对门口,就不知道有谁进来了吧?”
“坐禅的时候并不是在睡觉,眼睛也未闭上。神经会变得敏锐,比平常看得更清楚,也听得更清楚。只要有针掉在禅堂,每一个打坐的僧人都会发现。哪里坐了几个人,就算不看也知道。那是慈行师父不会错。”
“如果相信你说的话,突然就有不在场证明了哪。”
“不仅如此。其实,慈行师父答应调查的条件,是从贫僧与佑贤师父的弟子——也就是从曹洞系的僧侣中,选出作为脑波测定受试者的云水。”
“呃……这实在……”
换言之,不管得到什么样的调查结果,都与临济系的僧侣无关。益田似乎也这么想。
“这样啊,可是竟然提出这么不利的条件,那时你是认为佑贤和尚已经同意了吗?”
“提出这个条件的是了稔师父。我主张就算接受测定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于是了稔师父便说:那么就这么办,没有怨言吧?贫僧觉得无所谓,当时也认为佑贤师父不会介意这种事。”
“结果他很介意。”
“很介意吧。但是慈行师父说,要做就去做。了稔师父和泰全老师为何赞成测定,贫僧并不明白他们真正的想法,但觉丹禅师也答应说好。因此不愿意接受调查的只剩下曹洞系的人。不,只剩下佑贤师父。”
“原来如此啊。话说回来,常信师父,你为什么如此热心地想要实施脑波测定呢?与其说是想,感觉更像是执着呢。”
“关于这一点,我也愿闻其详,常信师父。”
暂时放任刑警问话的旧书商,只靠这么一句话就夺回了主导权。
“泰全老师赞成调查的理由,他也亲口对后面的这几位说过了。了稔和尚的心情我大概能够想像。但是您如此执着于科学调查的理由,虽然我不是不了解,却无法完全信服。”
“那只是因为……”
“作为参考,请不吝赐教。”
“但是……”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取您的性命,意思就等同于因为您心中的理由而有人想要取您的性命吧?”
京极堂从衣襟里伸出手来抚摸下巴。
“致力于不染污[注]之修证的曹洞禅师,何以亲近区区科学,我非常感兴趣。”
常信垂下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右肩。“这……究竟该……从何说起……”
恶魔把手从下巴放开,无声地上举,撩起垂落在额头上的发丝。
“无论从何事、从哪里说起皆可,常信师父。”
“啊……”禅僧再次向甜言蜜语屈服了,“贫僧是在昭和元年得度,当时我还是个大学生。我并非出生在寺院,而是自愿出家的。当时我对禅一无所知,只知道口出狂言,就出家了。”
“口出狂言是指……”
“像是世间无常又如何这一类的,我想是年轻人都会经历的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