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因为道元禅师的教法伟大,而且被正确地继承传播之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记得……明慧寺里还有另一位曹洞宗的大师吧?是中岛佑贤和尚吗?”
“没错。”
“关于这方面,佑贤和尚的见解也与常信师父相同吗?”
“什么……?”常信仿佛遭遇出其不意的攻击,一瞬间陷入狼狈,“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不,我别无他意,只是难得有机会请教。”
“哦……佑贤师父他……在贫僧看来,也是个了不起的修行僧。只是……”
“只是?”
“佑贤师父对教团和组织漠不关心。”
“他不喜谈论这事是吗?”
“不,他不愿意去谈论,他说这种话题是戏论。”
“什么叫戏论?”
“无益于修行,毫无意义的言论之意,对吧?那么佑贤和尚他……”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他和师父你不同。”
“这……和贫僧是不同吧,或许那个人是具足的。”
常信的视线落向榻榻米。
“我明白了。那么益田,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吧。说到这里,之后就简单了。虽然还有林下的临济宗里的幻住派的活动,以及地方强大寺院的抬头等无法忽视的几件事,不过大致上维持着临济五山系寺院逐渐衰弱、徒有权威,以及曹洞宗在地方扩大势力这样的情势,进入了江户时代。就在这个时候,隐元隆琦带来了黄檗宗。这件事造成了刺激,促使禅活化。不管怎么说,隐元都是当时有名的高僧,而且他还来到了日本。像《隐元语录》,在当时似乎是流传甚广的一本著作。”
“似乎是的。”
“隐元会来到日本,好像是为了躲避内乱出逃,而接纳他的日本方面似乎也发生了一场纠纷,但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划时代的大事。日本的禅是在久远的时代埋下了种子,在日本的土壤成长并开花结果,但隐元的禅是中国的土壤所孕育出来的。纵然种子相同,成长的环境不同,结出来的果实也不会相同。特别是隐元的禅风是纳入了净土宗要素的崭新宗派。曹洞宗也受到了影响吧?”
“我无法具体说明。”
“佑贤和尚应该很清楚吧?”
“咦?”
“例如说,佑贤和尚大力赞赏黄檗禅……”
“这……贫僧不知。”
“是吗?无论是受到影响或感到排斥,应该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刺激吧。这对于临济系来说也是一样的,例如说,几乎濒临衰颓的临济本流——应灯关一派反抗黄檗的念佛禅,逐渐恢复了生气。到了江户中期左右,继承应灯关一派的日本临济宗中兴功臣白隐慧鹤出现。白隐将盘珪等人对于既有禅宗教团的激烈批判,反而批判性地加以纳入,将旧有的公案重新编纂,而这些也广受庶民欢迎,至于公案的真意是否成功地传达出去,就姑且不论了。公案禅在日本的发展,对于禅的渗透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关于这一点,贫僧没有异议。”常信说。
“就这样,临济、曹洞、黄檗,现代日本的禅宗,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
京极堂别具深意地看着常信。“那么,在常信师父正确的注释下,我非常粗略而且表面地讲述了禅的历史,稍微派上用场了吗,益田?”
“哦,觉得知识增长了那么一点。”
益田搔着额头说道。预备知识增加,搜查能够顺畅地进行——只有这点程度的感想吧。此时,京极堂静静地将身子退往斜后方。我和敦子的前方没了障碍物,与常信直接面对面。这与在明慧寺内律殿会面时,情况大不相同。并非因为常信和尚在害怕,或是他失去了活力。
这里不是山。
异物反而是常信。
就像在明慧寺里,我们是异物一样。
慈行和尚造访这家仙石楼时,慈行和尚所在的房间变成了与寺内相同的异界。但是现在的常信和尚可能没有那时慈行和尚那种在周边设下结界的威力吧。现在在这个房间设下结界的,似乎——不是僧侣。
京极堂开口道:“这绵延流传千年本邦的禅的历史,就这样被完完整整地放进了明慧寺里面。明慧寺就宛如禅的箱庭[注]。尽管不是意图去这么做,明慧寺却成了凝聚日本禅史的壶中天地般的场所。”
益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呃,那是什么意思?”
“例如,常信师父说,慈行和尚是应灯关一流之末裔,倾倒于白隐禅师。过世的泰全老师的禅风似乎是古老淳美的五山临济僧。换言之,泰全老师与慈行和尚之间,有着三百年的差距。或许两者并非无法彼此亲近,却不可能站在相同的立场。佑贤和尚是初期永平教团,而将常信师父你比拟为莹山之后的曹洞宗,就更容易明了了。”
“多么令人惶恐的发言……”
常信面带阴霾。
“当然,这是比拟,现实不可能完全如同图解。这就像是把道元比做慧能一样,只是权宜罢了。而了稔和尚——他是一休,是正三,也是盘珪——亦即你们每一位的反抗者。”
益田双手环胸说道:“哦,这么说来,警察怎么样都无法把握明慧寺的僧侣间的相关关系,正陷入困境呢。为什么宗派相同却会彼此反目,又为何不同宗派的人会与相同的对象针锋相对?原来虽说一样,却也不一样呢。哦,我有一点——虽然只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