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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更大?今川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呢?啊,这么说来,你昨天好像在泰全老师那里又待了一下子呢。”
益田突然恢复了刑警口吻,质问今川。
今川一如既往,用迟缓而湿黏的语气回答:“是的。昨天我有件事无论如何都想要请教老师,所以留下来了。然后我和老师谈了一下,老师吩咐我隔天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听到这里,益田倒吸了一口气,,“那么今川先生,你今天也见到泰全老师了吗?”
“是的,我见到了。”
“可是……泰全老师今天被杀了哪?”
“但是我见到老师了。老师吩咐我早课后,在早斋结束时过去,所以我在大约用餐结束的时间前往理致殿。”
“用餐结束后?所以你才会在采访的时候不见人影吗?”
一同采访的人——除了今川以外的五人为了拍摄僧侣们的用膳情景,早餐吃得比较晚。那个时候今川已经准备好外出了,当大家再次出门采访,中午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今川先生,你在理致殿待到几点?”
“嗯,从六点半开始,三十分钟左右。后来我一个人想了一会儿事情,八点半左右再次拜访老师,但那时老师已经不在了。”
“那后来怎么办?午餐你也是和我们分开吃的吧?”
“是的。我回到这座内律殿之后,一直待在这里。到了正午,英生为我送来午膳,但是各位没有回来,所以我一个人先用,然后再去了理致殿一次。但是老师依然没有回来,我怎么样都想见到老师,所以在寺院里游荡,结果就……”
“发生了那场发现尸体的骚动?”
“是的,如此罢了。”
“什么如此罢了,今川先生。”益田用力缩起尖细的下巴,“根据情况,你的证词非常重要。说起来,你为什么那么想见到泰全老师呢?”
“嗯……”今川露出不可思议的表睛,“说来话长又像话短……”
“你不是想知道小坂了稔和你堂兄弟的关系才来到这里的吗?关于这件事,泰全老师那个时候不是已经把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我们也都听到了。除此之外,你还想知道什么?”
“嗯,是关于悟道——不对,是关于艺术——也不对呢。对了,是关于化为语言就会溜掉的事物。”
“什么?”
这么说来,昨天泰全也对今川说了。
——你已经明白了。
——若是想用语言说出来,它就会溜走了。
那是在说什么来着?记得是在讨论艺术什么的。这么说来,今川那个时候似乎深有所感。
今川慢吞吞地说道:“我出生在艺术家的家族。”
“艺术家?”
“但实际上是工匠的家族。”
“工匠?”
“而这两者是相同的,思考这种事本身……啊,我还是没办法清楚地说明。”
今川说到这里,那张不可思议的脸纠结在一块儿,陷入了烦闷之中。
益田露出完全无法信服的模样:“我不懂哪,今川先生。你说的工匠,是做木桶、漆墙壁的人吧?艺术家则是画些莫名其妙的画、做些稀奇古怪雕刻的人吧?根本就不一样啊。”
“不,是一样的。不对,说一样有些奇怪,但是这一点我只要想说明,无论如何都会溜走。”
“哦……这就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事?”
“是的。以前我曾经认为只要把画画得好,就能够成为艺术家。而这个想法被家父纠正,我不得其解,陷入挫折,就这么一路走来。我怎么样都不明白,想要画好有什么不对。而昨天听到泰全老师的话,我觉得我明白了。但是我心想只是觉得明白,并不等于真正明白,所以留下来请教老师。我询问老师:明白和觉得明白是不一样的吗?”
“哦,然后呢?”
“老师说,是一样的。但是老师也说,尽管明白,却只是觉得明白,和不明白是一样的。”
“完全不懂,跟刚才的回答彼此矛盾嘛。”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追问老师究竟是哪一边?结果泰全老师告诉我一个公案。”
“公案?哦,那个脑筋急转弯啊。是什么样的内容?”
对于前来求教的今川,老师提出的公案如下:
从前,一名僧侣请教师父。“狗有佛性吗?”
师父当场回答:“有。”
僧侣接着询问:“那么为何狗会是畜生的模样?”
师父回答:“因为它明知自己有佛性,却行恶业,此业障所致。”
其他僧侣再问了一次相同的问题。“狗有佛性吗?”
结果师父这次当场回答:“没有。”
于是僧侣追问:“为什么没有呢?”
师父回答:“因为它不知自己有佛性,身处无明之迷惘所致。”
这似乎是一则叫做“狗子佛性”的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