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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日本在节分(立春前一日)的黄昏,习惯用冬青枝穿过沙丁鱼头插在门口,并撒大豆驱鬼驱邪。
注二:日本在七夕的时候,会在院子里摆上竹枝,并在短签上写下愿望,挂在上面祈祷。
“哼,岁暮和中元一年不就只有一次吗?哎,算了。总之你就是怠惰得病入膏肓,到了连那么想看的电视都没办法去看的地步,还闲得连心志都在这片寒空下颓废到底了……”
不出所料,真是个讨人厌的朋友。他打算挑人语病,驳倒我之后再给予致命的一击。原以为还会被继续挖苦个一阵子,没想到又错了。
“那么,要不要去旅行?”京极堂唐突地接着说。
“旅行?什么叫旅行?”
“你还是一样,笨蛋一个哪。所谓旅行,就是离开居住的土地,在其他地方停留一定的时间。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京极堂老是彻头彻尾地嘲弄我。不管是新的一年到来,还是国破家亡,他这个方针似乎永远不会改变。我更加豁出去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这个意思吧。其实我也是这么记得,只是因为太久没听到这个字眼,都给忘记了。所谓旅行,我记得原本是波斯话吧?”
京极堂说“不对,是马来语”,笑了。
旅行这个词,真的变得离我好遥远了。
“所以用简单易懂的日语来说的话,就是我在邀请你一起到远方去住个几天。”京极堂说道,拿起蜜柑。
“听起来很可疑……”我讶异地看着朋友的脸。“我不认为你会什么阴谋都没有地说出这种话来。你有什么企图?”
“你说话也真恶毒,”京极堂说,“学生时代,每当休假时,我们不都一起去穷人旅行吗?你都忘了吗?”
——要不要去旅行?
那个时候,京极堂也是这么邀约的。
然后我们一起四处游历。
“当然记得啊。那的确是很有意思,不过现在想想,我忍不住怀疑你那个时候其实心怀鬼胎,只是我没有发现罢了。”
“你竟然说这种忘恩负义的话。你以为既没有计划性也没有企划力,再加上没有行动力,只有挑三拣四的性子和无底洞般的欲望的你和榎木津能够像一般人一样出去游玩,都是托谁的福?”
“看你说得那么了不起,可是京极堂啊,那个时候的你,和我跟榎兄根本就是半斤八两,是五十步笑百步。而且那全都是漫无计划的旅行不是吗?虽然那也是乐趣的根源啦。”
“那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哦?那真是失礼了。”
真的,那个时候很快乐。
虽说年轻气盛,却也做了许多相当胡来的事。
当时我还是个学生,在忧郁症的临界线上摇摆不定,无法自主地采取任何行动。我不管做什么,几乎都只是被学长榎木津和同届的京极堂等人给拖着跑。就这个意义来说,京极堂刚才的发言是正确的。
当然,没钱没闲这一点现在和过去都一样,而且那或许是称不上旅行的漫游,即使如此,我觉得惟独心境是确实地经历了旅行。说是无为的话的确是无为,也和现在同样地没有雄心壮志,即使如此,不知为何还是比现在快乐。如果说那只是一种幻想,那也就如此了,但是我的忧郁症没有恶化到生死攸关的地步,或许也是拜那些幻想所赐。
不再旅行之后,究竟过了多久?我已经完全忘掉那种感觉了。一方面出于经济的考虑,一方面则是因为社会情势。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战争这玩意儿把那种感觉从我身上给连根拔除了。
就算现在去旅行,是否还能够获得相同的感觉呢?那样的话……
我有些心动了。
“去哪里?”
“箱根。”京极堂当场回答。
“这回答快得异样呢,果然还是很可疑。”
“你这人疑心病怎么这么重?就算陷害你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又有什么好处?什么都没有嘛。”
“是这样没错,可是京极堂,总之这话来得太唐突了。为什么我非得现在跟你一起去箱根不可?”
“有人说是你跟我吗?”
京极堂灵巧地叠起蜜柑皮,扔进字纸篓里。
“我压根儿不打算和你这种臭男人像弥次喜多[注]一样哥俩好地去旅行。”
注:指一八〇二~一八〇九年间出版,十返舍一九所著的滑稽小说《东海道中膝栗毛》中一起旅行的两名主角弥次郎兵卫以及喜多八。
“那是怎样,你要去约榎兄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在聊什么事件,怎么会突然扯到侦探身上?”
“会突然吗?”
“而且榎木津现在感冒卧病在床,他年底在逗子海岸疯过头了。话说回来,关口,我想你八成是没完没了地回想起学生时代,沉浸在无谓的感伤里,不过这可不是学生结伴出门游玩。你是不是忘掉最重要的人了?”
“最重要的人?”
“我说啊,你打算扔下雪绘夫人,自己去旅行吗?我怎么可能那么残忍无情,只邀你一个人去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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