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如果没有他们,我在短时期内不可能找出那么大量的玻璃来,再加上女王的首肯——”
他意识到自己一下子说了太多,停下来有些抱歉地道:
“抱歉,也许您对这个一点也不感兴趣。”
“不,我很受教。”
这少年虽然是贵族,可是说起话来并不让人觉得骄横,而那张如娃娃般精致的脸更是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约瑟夫头一次发现他对于一个贵族也会想要有深入交谈的愿望,他通常都觉得他们不过是些实质比草包还不如的绣花枕头罢了。
透过被夜风吹起的窗帘,现在马车正好行驶到泰晤士河边,一个深夜巡逻的骑警和他们相交而过时还向马车举手致敬了一下。
“今晚的夜色很迷人,嗯?”
少年的目光飘向窗外,谈话暂时中断了,约瑟夫却仿佛觉得有些可惜似的,忍不住忐忑地这么说了一句。
“我在想,即使是在夜晚,在一个有不少巡警的街道或者公园里,要搬运一具尸体似乎很难不被发现呢。”
“尸体?”
约瑟夫吓了一跳,不知道对话是如何拐到那上面去的。
“喔,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发生在海德公园的那几个案子,警方发现尸体都经过了转移,但明明夜晚公园里的巡警和这条街上的一样多——啊,抱歉,也许不该在您面前提到这个。”
夏尔回过头来,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那些小报硬说这接二连三的死亡是因为水晶宫的诅咒,让您觉得很困扰吧。”
“或许……诅咒这种东西是真的有也说不一定。”
约瑟夫迟疑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道。
夏尔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毛。
“是吗?连设计制造出那么工业化建筑的人也会相信诅咒幽灵之类的事?”
“这……”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等不到回答,夏尔顾自孩子气地笑了笑。
“也是,既然恶魔存在,那么诅咒之类的也应该存在。不过如果这真是某个幽灵的诅咒,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唉……我对猜测这种事情总是很不擅长。”
每一个句子好像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但对方看起来毫无章法的路数却扰乱着本应镇定的神经。少年的眼光落到了园艺师的手上,像是漫不经心地说:
“您的手上有伤痕,难道在这个季节还有花木要修剪么?”
男人不露痕迹地把手缩回黑暗中。
“这……只是被花园的玳瑁猫挠的小伤。”
“唔,那可是一只力气很大的猫呢。”
也许是提到小动物让他亮了亮眼睛,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到了前面岔路口的时候,约瑟夫坚持他可以从这里下车不用再送,而法多姆海恩伯爵也并未多加挽留,只是邀请他有空的时候来自己的庄园看看,提一些花园改造上的意见,却意外遭到了园艺师的推辞。
“仅是拜访聊天我当然乐意之至,然说起您庄园的花园,恐怕擅自提出一些什么意见对于您原本的园艺师来说有些不敬了,恕我直言,每个园艺师都有自己的美学。”
“啊,这点您不用担心。”
年轻的法多姆海恩伯爵慵懒地笑了笑。
“因为我那个园丁实在是太懒了,祝夜安。”
当马车再前进的时候,隔着厚厚的帘幕,少年有些戏谑的声音透了出来:
“原来整天把美学挂在嘴边的,不止你一个人呢。”
赶车的背影不为所动地回答道:
“睡着的狗不如让它睡着的好。(谚语,意为危险的东西不要去随意碰触。)”
7.
在两天毫无进展的调查工作之后,西伦敦警察局陷入了彻底的困境。
“我敢说,那些东区的家伙们正在暗地里无情地嘲笑我们呢。”
凯尔把双手枕在脑后抱怨道,伦敦两个警察局的宿怨之深,就连他这个新进菜鸟都能明显地感受到。
“他们没那个时间,明天就是闭幕式了,我听说他们今晚几乎是倾巢出动,打算把流浪汉们全在天亮前捉起来关到救济所里。”
“希望闭幕式上别再出什么乱子,说真的,昨天我在祈祷的时候还把这个给加上了,我可不想被扣奖金。”
听着属下们议论纷纷的雷坐在角落里,忽然想到了那天那个自称法多姆海恩伯爵家执事所说的话。他记得法多姆海恩家的伯爵和夫人都死于火灾,只有孩子活了下来——可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脑子里不断冒出疑问的同时他却已经站起来开始穿外套,坐着祈祷什么事都别发生才好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只要有一线可能,即使是个圈套,雷揉揉太阳穴,苦恼地想,大概也只能试一试了。
“凯尔,穿上外套,跟我去一个地方。”
“哈?现在?”
“对,少废话,别婆婆妈妈的,要么跟上我,不然你这个月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年轻的搭档苦恼地抓起了扣在椅背上的帽子,对于这个老警长雷厉风行的作风,他也只能暗地里腹诽几句罢了,毕竟他还是自己的上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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