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园丁的美学VS执事的美学

引起了清洁工人的注意。“明明就快要结束了,却出了这么麻烦的事情,真是倒霉啊。”诸如此类的牢骚和“怎么又是在这周围,难道这家伙也是中了那诅咒吗?”这些显然不应该在苏格兰场(英国警察)中出现的猜测充斥着整个调查、取证的过程中。

  被利器割断喉管而死,并非什么太过诡异的杀人手法,从指甲里的血污证明的挣扎也说明了凶手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一起平淡无奇的凶杀,但是这并不会给伦敦警署的老警长雷带来宽慰。有谁要在三更半夜跑来杀这么一个公园警卫呢?裹紧了身上的风衣,他皱眉看着不远处随着阳光渐渐从乌云中探出而显得明亮起来的水晶宫殿,不禁想起了近日在坊间流传的关于对试图破坏水晶宫之人将会遭受诅咒的说法。

  多年的经验让他无法只把这个当作一种无稽之谈,在凶杀案件中,任何的流言不是被凶手拿来利用就是根本就是凶手创造的。至于这次的诅咒一旦造成影响,背后的得益者会是谁,他现在还没有什么思路,而且警卫作为水晶宫的保护者,理应不会受到诅咒牵连才对。可时间不允许他细想,上面责令必须尽快破案,因为三天后博览会的闭幕式就要举行了,头脑们可不想再出现什么恶性事件给这个伟大的万国博览会添上不光彩的一笔一一尤其是当得知女王也要在闭幕式上致词之后。不管那个凶手批着幽灵或者恶鬼的外衣,总之如果不能赶在那些哗众取宠的小报获知消息之前漂亮地处理掉这件事,恐怕他连退休金都别想拿了。

  验尸官怎么还没来,他都有些不耐烦了,他转了半圈,再把目光投向尸体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看错——明明四周都有人戒严了,这个男人是怎么来到尸体附近的?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时,对方似乎刚查看尸体伤口完毕,正姿态优雅地重新戴上手套。

  就在老警长粗鲁地开口驱赶之前,男人却先站了起来,面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请问您是斯蒂芬·雷警长先生么?”

  明明是陌生人却能一开口就叫出他的名字,老警长一下子警觉起来,皱着眉打量着他。黑色的头发半遮在前额,这是一张兼容了温和与成熟的脸,俊美得像是教堂壁画里的“加百列”,让人觉得应该是个上流社会温文尔雅的绅士,但那身穿着却又——

  “我的主人,法多姆海恩伯爵要我向警长转达,他近日意外获得了一样有趣的东西,也许和这个案子有些联系,如果警长有时间,他将在舍下等候您的拜访。”

  声音优雅而让人难以抗拒,但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的主人为什么会得知这里发生了案子?他——”

  “我只是一名执事,只能传递主人的意思。”

  说完,这名自称是伯爵家执事的俊美男子微微一鞠躬,宣告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无法再回答更多的问题了。

  “打扰了。”

  “等等——”

  “对了,警长,他的伤口很有意思,我猜凶器可能是园丁的大剪刀之类的东西呢。”

  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似的, 目送着这个奇怪的男人走出警戒线之后,那股奇怪的压迫感才消失,而这时候再想要拦人问话都已经晚了。直到他的年轻搭档跑来告诉他验尸官已经到了之前,斯蒂芬·雷都在思索着黑发男人临走前凑到他跟前低声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6.

  “如果您不是非要坚持步行回家欣赏伦敦的夜色的话,也许我的马车可以顺道载您一程。”

  当那辆黑色天鹅绒覆盖的马车在身边停下的时候,约瑟夫·帕克斯顿认出了那是在晚宴上向自己致意的少年的声音。

  “谢谢,可您真的不必……”

  “我还有一些建筑和园艺上的问题想要请教先生。”

  法多姆海恩伯爵掀开车窗帘的一角说道,用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声音再次提出邀请,约瑟夫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等坐上马车之后,借着车壁上烛光的映照,他才真正看清了这名少年的样貌。他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岁,烛光映着碎钻般的光在他深蓝色的发隙间跳跃:同样颜色的眼睛虽然有一边被罩住了,另一边却像最上等的宝石一样散发出着摄入的光芒;精巧的鼻梁和嘴唇一路下来,勾出了完美的侧脸线——他具有在贵族中都出色的样貌,但看起来并不倨傲,约瑟夫·帕克斯顿想不出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之前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自己帮腔。

  “我知道你心里在疑惑什么,先生,不过我会那么做只是因为我恰好同意你的观点而已,不用感谢我。”

  夏尔玩味地看着被看透了心事一瞬间有些尴尬的约瑟夫,心里不禁感觉大好——从来都只有塞巴斯查恩能猜中他的心思,今天终于让他也体会到了将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提前掌握的快感。

  “真、真的?你也觉得……”

  “因循守旧没什么意思,而且他们只是害怕一切新的可能动摇到他们地位的东西而已,还有那些无聊的贵族品味。”

  “但您……”

  即使不从宴会厅上人们的低声议论中得知这个少年也是最古老尊贵家族之一的继承人,仅仅从这辆马车就能看出拥有他的人必然身份尊贵。

  “更多时候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商人。”

  男人终于意识到违和感在哪了,是对面少年语气中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成熟。

  “并且,我想您知道,光是观点正确是没有用的,不过您的作品已经提供了最好的证明。”

  “您是指海德公园的展馆?”

  实际上约瑟夫本人并不喜欢《笨拙》杂志给它起的这个脍炙人口的名字,在他眼中这并不是一座什么昂贵豪华的宫殿,更确切地说它不过是一个符合他美学的巨大花房。

  “这是我这辈子打的最大的一个赌,当时很多人认为我不能成功……当然这也得感谢‘机遇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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