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卡萨布兰卡的芬芳

用。

  当然,在接过爱德华递来的信封时,他们都没有想到会拆开那样大的一个意外,宛如强制性的引导着事情的发展,将这起延绵了半年之久,涉及六百万英镑和两位侯爵夫人的丑闻案件,落下一个如此令人惊诧的帷幕。亲爱的安德烈亚:

  请原谅我不得不用这样一封信来解释我必须离开你这件事情。

  并且请相信当我们在神圣的上帝面前宣誓要永远相伴的的时候,不论是我的心还是身体都没有撒谎,这一生都要与你分享荣耀与痛苦、欢乐与悲伤、以及我们不朽的爱情的决定。

  即使在这一刻,我明知自己即将离开你的时刻,都没有任何改变。

  我亲爱的、忠诚的丈夫,我是多么不愿意离开你的身边呵,但是我们的爱情,却不能成为维系我们生活的根据,在我们热烈地爱恋着彼此之余,当你想为自己的马场再增添一些俊俏的健马的时候,当我想为自己的妆匣再增添一些珍宝的时候,却会尴尬地发现,在我们金库中残留的数字,甚至已经不能再维系我们作为贵族应有的、最适合的生活。

  我的罪过,竟然使得你即将失去丰裕和荣耀,这么多么巨大的耻辱和痛苦。

  亲爱的安德烈亚,我知道不论我是多么地不情愿,我的罪过势必延绵到你身上。

  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刻,我的內心充满歉疚。

  我知道比起丑闻、比起财产的遗失,我此刻的选择会更加令你心痛,但请原谅我吧,请原谅一个无助而彷徨的女人,请原谅一个孤独的人,请原谅一个被蒙蔽的灵魂,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来逃避耻辱。

  我将在浓郁的天使的芬芳中离开这个世界。见脑海内掠过了一片轰鸣,薇薇安的印象、安娜的印象、安德烈亚的印象,甚至约翰尼的印象都在他的脑海中交叠了起来,混乱的人面就像支离破碎的幻觉,掩盖了疯狂的视野。

  夏尔突然转头看着塞巴斯查恩,后者的神情也有一丝玩味与莫名,夏尔皱起眉头转身对着一脸迷惘的爱德华沉声说:

  “没想到你这种愚蠢的肉体派行动模式也能带来地意外的好处呢……”

  原本就是皇家骑士团副团长的爱德华在骑士团内尽管一向严律,但是由于此人尚算清廉,同时也与部下坦诚相待,因此人缘尚算不错,尽管是在禁闭期间,所获待遇也合乎他作为伯爵和副团长的身份。认为没有必要特地对此进行打点事宜的夏尔带着执事回到了法多姆海恩家。一路上都观赏着他神情的塞巴斯查恩大概猜到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差不多会是兴师问罪。

  “你有什么解释吗?”

  果不其然,走进书房里甚至还没有脱下外套,坐进扶手椅,夏尔就冷冷地将塞巴斯查恩早前交出的调查报告摔到了执事面前。

  塞巴斯查恩疑问似地挑起了眉头。

  “别装傻了!”

  夏尔气急败坏地将微微安的遗书拍到了昂贵的红木桌面上。

  “你做出的这份报告算什么啊!”

  塞巴斯查恩微笑着蹲下将散落的调查——拾起整理之后放回夏尔面前,他波澜不惊的微笑里带着深沉的危险气息。

  “咦,这份报告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的确是把所有‘发生了的事情’报告给少爷了,但是关于其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的判断,就应该由少爷自己去进行了不是吗?不管怎么说,我可是法多姆海恩家的执事,如果身为家主的少爷在对客观事物的判断上出现问题的话,那可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夏尔的脸色益发阴沉。

  “你这算是在试探我吗,塞巴斯查恩?”

  穿着笔挺燕尾服的执事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默地站立着,露出令人切齿的从容微笑。

  【09】

  所谓的证据,一方面是指客观存在的物体,能够证明事实存在的东西,一方面也可以是引导事件真相显露的线索。

  例如薇薇安·拉佛·卡东的遗书,不但能证明很多事情,更能够提示很多事情:例如首先她本身就有自杀的意向,甚至也已经准备好了要寻死的,另一方面,也可以得知她并没有打算把自己烧死在熊熊的烈火中,而那个在侯爵夫人本来就决心赴死的时刻,在她的私人包厢周围点燃火焰的人究竟是谁,夏尔的心中也已经有了人选。

  薇薇安和安德烈亚的感情,她和约翰尼·卡司顿的关系,那个恶名昭著的下午茶俱乐部,神秘消失的六百万英镑,第二封恐吓信出现的不自然的时机,侯爵府中这一次神秘的火灾……约翰尼·卡司顿、安娜·列纳西亚·卡司顿、安德烈亚·卡东和爱德华·科诺·流卡贝斯,这些男子的背影和女人的面庞在夏尔的脑海中交替浮现着。

  将所有零碎的细节拼凑起来,始终不能完全契合的夏尔终于发现,其实一直以来自己的推理都只是一些散落在偶然间隙的残片,而在那些线索之间留下的缝隙,就像塞巴斯查恩嘴角那些让人抓狂的笑意。年轻的伯爵一直都知道他的猜测尽管听起来是如此合理,却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能够支撑他的理论,而他一直忽略的某些逻辑硬伤,却随着薇薇安的遗书被发现而一一浮现上来。它们的缝隙被另一种近乎疯狂的思考,填满了。

  慢慢地,夏尔从自己书房中舒适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伯爵用并不高昂但是一定会传达到的声音说:

  “塞巴斯查恩,备车!”

  “您这是什么意思,法多姆海恩伯爵!”

  站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安德烈亚·卡东的神色宛若被触怒的野兽一般,沸腾着鲜红的怒火,这也是他在两天之内第二次露出这种神色。

  夏尔·法多姆海恩迎着他的目光姿态淡定,神色自若地重复着自己刚才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希望您能老实告诉我昨天贵府的火灾究竟是谁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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