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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收音机的地区差异不能跟电视相比。几乎没有离开过土生土长的城镇的我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理所当然存在的事实。惊慌失措之余我赶紧去查了资料,发现我可能会去往住宿的大学周边地区可以接收到的电台几乎完全没有我目前收听的所有节目。我并没有刻意选择地区性的节目来收听,但是就结果来看,好像很自然地就变成这样了。
当然连星期六的深夜也一样。
其他的节目也是。
究竟有没有人能够理解当时我感受到的那种「一切都无所谓了的绝望感」呢?其实我本身并没有陷入具体的危机当中。然而被剥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事实上也应该比自己的身体被切割更痛吧?听不到的广播节目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严格说来,同样的节目是不存在的。
也许有人会以为我在开玩笑,说得夸张。可是事实上我曾经想打消前往东京的年头。然而,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父母会让孩子只为了「因为会听不到喜欢的广播节目」这样的理由而消取已经办好的入学手续。
「我会好好录下来,每个星期寄给你听。」
妹妹答应我的事情不到一个月就破功了,理由就是一不小心就忘了。我不想责怪妹妹,因为她是不小心的。就算是为了哥哥,自己没有兴趣的事情总是会随着时间风化。就像小学时曾经频繁书信往来的笔友,不知不觉当中就消失无踪了一样。而且录音下来的节目跟在第一时间收听的广播在感觉上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就算有代笔作家,如果没有现场直播,而以录音下来的带子来播放,感觉还是会有所不同。在任何东西都可以拷贝下来加以保存,而且网路这种方便的东西已经非常普遍化的现在,也许很难让人去体会这种感觉。
但是在妹妹及录音带给我的一个月当中,我也不是只漫不经心地听那些录音带。我觉得融入新的风土也很重要,因此尝试去听遍所有在东京可以接收得到的广播节目,不分AM、FM。
可是毕竟还是不行。
就如东京的水和空气与乡下人的身体不合一样,东京的广播节目始终没能深入我的内心深处。不管是遣词用语,或者是内涵的意义,都没办法贴近我的心房。以现在的心态来看,其实马上就可以看出那只是自己的偏见,只是我在「死撑」而已。我现在可以很笃定地说,我只是以对其他事物的不满形式来表达失去喜欢的事物的悲哀。然而,很遗憾的是,十八岁的我有着脆弱而容易受伤的情感,却完全没有柔软的想法。
我被一种宛如在某个地方遗失了非常重要的东西的感觉所俘获,而这种感觉又好像是理所当然的结论一样,一进入五月,我就染上了五月病。跟之前交往的她也在这个时候分手了。我跟重考的她是远距离恋爱,但是这也不能当成是一种理由。责任的确在我。当时不论跟谁说话,我都觉得心浮气躁,味同嚼蜡。翘课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我心想,离被死当回老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尽管无颜面对帮我出学费的家人和分手了的她,但是只要回老家去,应该就可以在听到那些节目了吧?应该就可以在愉快地等待星期六的夜晚到来吧?
我虽然一直想着这件事,一整天无所事事地发着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觉得,就算我回老家去,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享受那些广播节目了。
3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买了手机。
不知道是基于乡下人的自尊或意识使然,在进大学之初,虽然四周的朋友都极力劝我去买一支手机,但是我始终顽固地抗拒拥有手机,然而随着到学校上课的频率不断下降,有越来越多的机会让我了解到我需要有顺畅的联络方式,在一半被强迫的状况下,我有了一支手机。也许是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巴望着这种「莫可奈何地拥有」的状况出现吧?拿到新上市的不需费用的手机的第一天,我不停地把玩着。当然是一个人的时候才这样。
我在并没有抱着什么想法的情况下,将挂在来到东京之后就没有使用的老家钥匙上的那个充满回忆的积体电路和手机的吊饰换过来。我只是想把它放到一个经常可以看到的地方。十年这段漫长的时间在积体电路的正反面都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不过仍然保有积体电路的形状。
新得发亮的手机和破旧不堪的积体电路。
我觉得这个看起来不协调的组合似乎是我那一直处于焦躁不安的心情获得些许的舒缓。
如果我能早一点有手机,也许就可以不用跟她分手了。
我可以坦率地这么想了。
我已经好久没这么对自己坦率过了。
那时候,我突然变了。
而那个时候,很偶然的正好是星期六的夜晚。
深夜零点。
手机的铃声就好像准时报时一样响起了。虽然把玩了一阵子,但是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手机号码。而现在竟然会有电话打进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画面显示出三个数字。
四〇四。
我之所以接那通电话只是基于个人的无知。在我的老家那边甚至还没有号码显示这种文明的文化。我完全没有认知接陌生人打来的电话,而且是从来历不明的号码拨打过来的电话是很危险的。
我按下通话键。
「鲇川宇优音的深夜水族馆!」
咚咚咚、哔哔哔……响起一个空洞的廉价乐器的声音,同时传来节目的内容介绍。
「各位日安,啊,应该是晚安吧?一个星期不见了,我是鲇川宇优音!今天是六月七日星期六深夜零点!明天就是星期天了,让我们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
主持人说话的方式是收音机特有的,莫名的友善。宛如完全无视于听众心情,强行将人给整个卷进去一样。说话者有着浓浓的甜美的鼻音,我想是跟当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