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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郎不答话,倏地把手臂伸向凯伊。凯伊发现他的企图,迅速地拉开距离。
“干嘛!紧张什么!”
原来三四郎想拿下他的护目镜。尽管两个人共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三四郎似乎一点都不想习惯凯伊戴着护目镜的样子,只要有机会,就想伸手把它拿下来。
一开始,每当三四郎的手靠过来,凯伊就会全神警戒,可是在知道他没有别的意图之后,他也就不太在意了。最近他更是多少习惯了,即使现在,虽然他很灵活地把脸移开了,但是身体并没有意思要站起来。
凯伊坐着,只有上半身在活动,而三四郎则躺着伸出手臂。一次又一次交缠似的扭扯之后,三四郎很慎重其事地支起身体,将凯伊的身体抱住,终于抢下了他的护目镜。
“拿到了!”
三四郎很得意地把护目镜挂在指尖上绕着玩,然后把护目镜往自己脸上一戴,一翻身又伸躺下去。当三四郎的两只手臂环住凯伊的身体的那一瞬间,凯伊的身体整个僵住了,可是也没有很认真地想逃,仍然坐在伸展着修长的身体躺着的三四郎身旁。
凯伊似乎不排斥陪三四郎玩这种游戏,无可奈何似地耸耸肩,不像以前那样想把护目镜拿回来了。凯伊渐渐不在意三四郎怎么看自己了。
“不是告诉你千百次了吗?根本不用戴这种东西嘛!你真是冥顽不灵耶!”
“你说的话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三四郎隔着护目镜投过来的视线,并没有为凯伊带来任何压力。
以前他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不对他眼睛有特别兴趣的。三四郎也一样。可是,他津津有味地窥探着万花筒之眼的视线,就好象一个盯着刚买回来的万花筒而看得出神的孩子一样。三四郎很天真地享受着欣赏凯伊那随着周围的光线,和他个人的情绪而时时刻刻变化着的不可思议的眼睛的乐趣。
三四郎的反应对凯伊来说是难得一见的。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伸手可及的距离看着他原本的脸孔时,能保持和他戴着护目镜时一样的态度。
以前对他投射过来的视线,对凯伊都是相当困扰的,这种纠缠似的感情,而且是不分性别的。凯伊一次又一次经历人们,从第一次看到他没戴护目镜时的惊讶,变成一种兴趣,然后又变成高度的热情,或者一种冰冷的残酷,这种经历对他来说有着不可言喻的痛。
身为情感转移者,相对的也有不方便的地方,他可以看到对方表面上刻意隐瞒的思绪,像火焰一般从身体里散发出来。对方的自制虽然发挥了功效,可是凯伊的态度也因为对方那清晰可见的心意,而越发地顽强了。而当人们从凯伊的态度得知凯伊知悉他们的心思时,大部分的人都会抛开自制,将真正的心态完全展露出来。
尽管他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蒙混过去,但是,人们危险的思绪不只有一两次,他的立场并不像没有吃过苦、没有受过罪的大少爷那么轻松。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可以说是经历了三四郎难以想象的战役。
凯伊过度的警戒心和对人的不信任,以及极端压抑的感情,或许都是他为了保护自己免于受到以前曾经历的阴暗部分,而学会的手段吧。
可是,凯伊从三四郎身上感受不到他应该要警戒、憎恨的阴影部分。
凯伊知道自己就像蓝白色的诱蚊灯一样,吸引着人类的负面部分。而且他极度地憎恨着这件事,就如同他对那些被他吸引的人发动毫不留情的攻击一般地猛烈。而这种事情更在他的性格上罩上了独特的阴影,结果造成了反而更吸引他人的讽刺结果。
可是,这个比以前那些在凯伊四周的男人更粗暴,更具有野生动物味道的人,似乎拥有不被凯伊的妖媚所吸引、健康而强韧的精神构造。
“你在想什么?”
凯伊被三四郎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发现三四郎正瞪着他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了身,人盘坐在机械捆包上,难得地用很正经的表情看着凯伊。
“真是一张阴郁的脸啊!一定在想些什么奇怪事情,对不对?别想了……别想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当凯伊的思绪正要掉入无药可救的境地时,三四郎适时为他踩了刹车。凯伊不禁要感谢三四郎敏锐的直觉,于是扬起嘴唇,微微地苦笑道。而三四郎的回答却是再简单不过了。
“我又不会心电感应,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只是看到你眼珠子变色了。”
三四郎不悦地嘟起嘴,仿佛抱怨凯伊在他观赏美丽的万花筒之眼最乐的时候煞了风景。
“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啦,不过脑筋太好的人总是想得太多了嘛!一些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却要作茧自缚,把自己捆绑得动弹不得。”
“或许吧……”
凯伊叹息似地喃喃说道,将他光芒尽失的万花筒之眼低了下去。他不想让三四郎那双坚定的眼睛看着自己现在的眼睛。
“凯伊,你猜猜看我感受到什么?”
三四郎完全不理会凯伊的心情,还是一样觑着凯伊的眼睛。在凯伊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的问题之前,他就拉起凯伊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怎么样?”
明明知道凯伊不喜欢别人碰他,也不喜欢碰触别人,三四郎却若无其事地漠视凯伊的心情。可是,三四郎的态度一点恶意也没有,所以凯伊要气也气不起来。
三四郎将凯伊那算是月人的特性之一,体温比一般人高的手拉过来压在自己那比外人想象中细瘦的脖子上,天真地抬头看着凯伊。凯伊对着他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想痛一次吗!”
“别开玩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