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荒谬的体外脱离实验

搞不清楚。新人格经过再三努力,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代替语言的,是左手的再次抽动。我说,是不是想写什么,快拿笔来。我代替‘悠子’浮出表面,找来了笔和纸。只见她拿起圆珠笔的左手动了起来,写下5个大写的英文字母:ISOLA。谁也不知道这5个大写英文字母的意思,念出声音来以后,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翻开《雨月物语》,翻到《吉备津的锅》,看见了‘矶良’这个名字,那是一个依靠生胶冤魂杀死了丈夫的情妇,依靠死后冤魂杀死了丈夫的女人的名字。你叫‘矶良’?我又问了一遍,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新人格已经远离意识,跑到潜意识的最底层去了……”

  “为什么‘矶良’这个名字是英文字母呢?”浩子刚关掉微型录音机,由香里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但是使用了英文字母,而且也没有按照日语发音的拼写习惯写成ISORA。按照日本文部省的有关规定,应该是ISORAG。*——

  *“矶良”的日语发音是ISOLA,通常的写法是ISORA。(译者注)——

  “大概是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原因吧。”浩子对自己的解答也缺乏自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由香里和浩子讨论了“矶良”诞生以后的去向问题,谜底是越解越解不开了。

  考虑到浩子工作太忙,快中午的时候由香里起身告辞。离开浩子的房间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不是由香里想起了这个问题,谜底也许永远都解不开了。

  “老师,硫酸镁这种药,您知道吗?”接着,由香里把高野弥生的尸体上粘着白色结晶体的硫酸镁的事讲了一遍。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你等等!刚才你说高野死的时候是全裸?”浩子眼睛里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是啊,这有什么蹊跷吗?”关于高野的事,由香里只不过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抱什么希望。浩子非同一般的反应,让由香里大吃一惊。

  “高野弥生对临死体验的研究感兴趣……一定做过实验。嗯,对了,想起来了!已经是10年以前的事情了。曾经一度成为新闻媒体的热门话题,我也读过这方面的报道。硫酸镁这种物质,可以使水的比重增大。”

  “水的比重?”由香里莫名其妙。

  “对!水罐。叫什么水罐来着……”

  由香里听着浩子后来说的话,多次打断她,反复问她是什么意思。许多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名词,以各种说不上来的形状进入由香里的大脑。而所有这些怪模怪样的形状,只用一根线串联着。

  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但是,只要认真分析一下,所有的谜底就都可以揭开了。

  高野弥生深更半夜跑到实验室,到底是去干什么?她跟真部到底在研究什么?为什么高野弥生对千寻那么感兴趣?

  是的,最初,千寻内心的人格们都认为ISOLA就是《雨月物语》里的矶良,这是所有误解的开始。“矶良”这个人格是在误解的基础上产生的。到现在为止,浩子也好,由香里也好,根本没有对这个名字的由来产生任何怀疑。

  但是,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名字!

  由香里坐在教室外边的长椅上,以极大的耐性,一直等到真部上完下午的课。真部走出教室,一眼看见由香里,惊得张大了嘴巴。但他马上温柔的笑着,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说:

  “由香里!来之前打个电话多好。今天是怎么回事?我的课上完了,从现在开始,有的是时间。一起去喝杯茶吧,不去校园里的咖啡馆,我们走远一点儿……”

  “我有话跟您说。”由香里竭尽全力,总算露出一丝笑容,“能在老师的研究室里谈谈吗?”

  “啊……这个……当然可以。”真部一边带着由香里往研究室走,一边滔滔不绝地谈着大学生们最近的学习情况。

  来到研究室门口,真部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请进!整个儿一个仓库。”

  真部的话还真不是谦虚。小桌子,小椅子,脏兮兮的沙发,还有勉勉强强挤进来的三个大书架,把研究室占得满满的。书架上摆满了外语原文书和各种各样的资料。

  “喝杯咖啡怎么样?我这里只有速溶咖啡。”真部说。

  由香里在好像是从垃圾站捡来的沙发上坐下,摇了摇头。

  “不喝呀?那,我自己喝。”真部打开一个大瓶的雀巢咖啡的盖子,往杯子里倒了一点儿,然后又在一个古老的铝质电热水器里倒进一杯水,接通电源,水很快就冒起了热气。

  “你要跟我说什么?我希望最好是一个罗曼蒂克的故事!”真部一边把开水往杯子里倒,一边打趣地说。

  “老师!昨天晚上,您撒谎了!”

  “撒谎?撒谎可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不要叫老师好不好?”真部端着杯子,用勺子搅动着咖啡,勺子碰杯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老师说,实验室里没有硫酸镁!”

  “这事儿啊。”真部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说,“你问过我高野的遗体上粘着硫酸镁的事对吧?我确实不清楚。高野放在实验室里的药品我不可能都知道……”

  “不!老师您是知道的!”

  真部惊异地看着由香里。

  “老师和高野弥生共同研究体外脱离问题,没错儿吧?”

  沉默。真部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你听谁说的?”

  “没听谁说。只要知道高野对临死体验特别感兴趣,只要知道硫酸镁的结晶粘在高野身上,只要知道高野的遗体是全裸着被送到医务所的,自然会得出结论。那天,高野进了绝缘水槽,对不对?”

  由香里想起了自己在听了浩子的说明之后吃惊的样子。关于绝缘水槽,由香里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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