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部说:“高野是一个对工作非常热心的女性。因为已经决定提升为讲师了,工作热情就更高了,经常不休息,甚至住在实验室。那天也是。”
“高野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地震以后,跟她联系不上了。后来想到说不定的在实验室里。等营救队员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知道为什么,由香里对真部的回答感到有些不信服,
“实验室是在综合人类学系的大楼里吗?”
“是,在5层。可能你也看到了,5层前边那一半被压垮了。”
综合人类学系大楼的惨状浮现在由香里眼前。人赶上倒霉,是躲不过去的。
“当时高野正在进行什么实验?”
“这个嘛,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真部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咖啡自动售货机前,把硬币塞进去,“贺茂小姐,喝杯咖啡吗?”
“好的,我要一杯不加糖的。”
“您在减肥吗?看不出您需要减肥嘛。”真部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恭恭敬敬地放在由香里面前。
“谢谢!”由香里觉得心情愉快起来。
“说到这儿,我想问一句,贺茂小姐对心理学很熟悉吗?”
由香里自学过很多心理学专著,但她觉得在这里最好自认外行,于是说:“不熟悉。”
“众所周知,在日本,心理学大多属于文科系,而在欧美都属于理科系。本来是研究人的心理的科学,却划分到语言艺术或历史一类去,是非常不合理的。打着心理学的旗号,把半个世纪之前的心理学著作从书箱最底层翻出来研究的大有人在。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项迄今为止最可笑的研究。它研究的是心理学家的名字和学说之间的关系。比如说,弗洛伊德在德语里是快乐的意思,于是就把快乐跟性心理学联系在一起了。研究劣等感和对权利的重视的阿朵拉,是‘我’的意思,扬格是年轻的意思……不一而足。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我已经忘了。”
这些认真地研究名字和学说之间的关系的人,确实很可笑。但是,由香里想到千寻的人格的名字和性格的关系,没有笑出来。
真部接着说:“综合人类学系,是对人进行综合性研究的学科。我的主攻方向是精神药理学。我上大学读的是药学系。”
由香里深深地点了点头,表示很感兴趣。但她知道,真部突然变得健谈起来,是想回避不愉快的话题,缓和气氛。
“高野的主攻方向是认知心理学,跟我的主攻方向不一样。但是从大的方面来讲,药物也是可以影响人的精神,特别是人的认知功能的。”
“影响人的精神?”
真部明白了由香里的意思,解释道:“当然不可能用人做实验。一般都是用老鼠。”
由香里心想,既然如此,高野弥生为什么对森谷千寻感兴趣呢?千寻跟药物根本就没有关系嘛。
“那么……关于多重人格,没有研究吗?”
“啊?没有。那不属于精神医学。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真部呆然地看着由香里,好像没有受到任何触动。由香里看到的是真部表示自己没有撒谎的表情。
“没有别的意思,只因为听高野说起过这个话题。”
“是吗?这么说,她也对超自然现象感兴趣了?”真部盯着由香里,低声笑了。
由香里不由地心跳加快,“说到超自然现象,我记得高野说她对临死体验感兴趣。”
真部正在往咖啡里放糖的手停住了,“是吗?那也许是一项有意思的……研究。”真部虽然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但说话的时机分明晚了将近一秒钟。很明显,他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高野弥生被发现以后,马上就被送到了校医务所。但被发现时候,已经被坍塌的天花板和柜子什么的压迫胸部窒息而死亡。
但是,联系到晨光中学死去的3个人,假设是“矶良”杀死的,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不能否认“矶良”在大地震发生之前就杀死了高野弥生的可能性。高野弥生被“矶良”杀死以后,发生了数百年一次的大地震,是偶然中的偶然。
由香里希望见见当时确认高野弥生死亡的校医务所的医生。
真部对由香里这种过分的探求心感到吃惊,但还是赶在下午上课之前把由香里带到了校医务所。不巧那位医生不在,真部只好把她介绍给当时在场的一位护士。
那位护士身高一米七〇以上,烫着短发。以前大概是排球队的一名主力队员。屋里只剩下由香里和护士两个人时,由香里开始问问题了。
“高野被搬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死了是吗?”
“是的,尸体都硬梆梆的了。”
“死因是窒息,当时是这么断定的吗?”
“嗯,当时被搬送过来的还有其他死尸,加上伤员太多,医生也没顾上细看,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由香里由于吃了药,感情移人功能还没有恢复,但也能感到护士心里充满了好奇,“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知道高野最后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啊,就像一座地狱。”护士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警察检验过了吗?”
“啊,在那种情况下,检验也是走过场啊。”护士说。
可不是嘛,一下子死了五千五百多人呢。一个一个地认真检验,事实上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