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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千寻的身影总是固执地浮现在由香里眼前。
私立晨光中学,坐落在兵库县尼崎市和西宫市之间的武库川河畔。这是一所升学率很高的中学。校园里的银杏树整整齐齐地排列着,给人的印象是一所大学。建筑物是漂亮的茶色瓷砖装饰的,让人觉得厚重扎实。猛地一看,并看不出大地震以后的痕迹。
经志愿者们的指导老师—神户大学精神病学系的馆林先生介绍,由香里来这里找到了心理咨询医生野村浩子。浩子看上去有30多岁,高高的鼻梁,很漂亮。没有化妆,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是赶时髦的年轻小伙子们喜欢留的那种马尾式发型。自大褂的上衣兜里,不知道为什么插着五六支圆珠笔。
由香里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无意中看见浩子中指有被香烟薰黄的痕迹。心想这么漂亮的人对自己的外表这么不经心,真是少见。
“噢,贺茂小姐吧?协助治疗心理创伤的志愿者,特意从东京来的,累坏了吧!”口气豪爽,但声音是很柔和的,让人觉得和蔼可亲。由香里刚认识她两三分钟,就开始对她抱有好感了。
“哪里哪里,跟受灾者们吃的苦比起来,我这点儿累算不了什么。”
“嗯,优等生的回答。你去看望森谷千寻同学啦?谢谢你!我也一直想去看她,可平时脱不开身,只有星期日才有时间。对了,你抽烟吗?”
由香里顺着浩子的视线,看到了特意放在书架顶上的打火机和烟灰缸。
“不抽。”
“是吗?太好了,我,戒烟了,从今天早上开始戒的。”野村浩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站起来,用暖瓶里的开水冲了一壶茶,给由香里倒了一杯。由香里谢过浩子,端起茶杯来一看,茶杯里的茶垢已经是大圈儿套小圈儿了。她做了一个喝茶的样子,又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去了。
“……为了去协助治疗受灾者的心理创伤,我跟学校请假,可是学校不准假。这里每天也够忙活的。学生家里大事小事也不少。神户大学的馆林先生,是我高中同学。他对我说,别在本地守大门了,快来当一个为受灾者提供精神援助的领导吧!可是,目前的我还做不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浩子很爱说。由香里虽然不是来向心理咨询医生诉说烦恼的,但浩子的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心情愉快,于是就静静地听了起来。
“对、对了,森谷千寻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啊,你特意到我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浩子突然缄口不语了,一直盯着由香里,意思是,你怎么不说话呀?由香里犹豫了一下,把茶杯送到嘴边又放回去,干咳了一下,终于开始说话了。
“森谷干寻身体很好。可是,我觉得她精神方面有点儿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开始跟她谈话的是别的志愿者,是当地的一个家庭妇女。她说千寻有时候能够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有时候又变得很奇怪……”
浩子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但什么都没说,而是催由香里先说完。由香里看出浩子是一个自我克制能力很强的人,所以还没有听到她心里的声音。
“后来,就由我来接替那个家庭妇女继续跟千寻谈。”
“为什么由你接替?你是不是当过当心理咨询医生?”
“没有……在志愿者当中,大家比较相信我。也许是因为我谈话的技巧比她们好一点儿。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外行,我接替以后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由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想,总绕圈子也不是个事,于是单刀直人地说:“我想跟您谈谈我对千寻的印象。我觉得这事儿无论如何要跟最接近她的心理咨询医生谈谈……她属于多重人格障碍。”
浩子听了由香里的话,张口结舌,变得哑口无言了,但是她的心在说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瞎猜吧?不过,特意跑到我这里来,应该是有把握的……可是,我花了那么多时间给她诊断,反复做了那么多试验,你才跟她见了两次面就知道了?你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才20岁,自己还说自己是外行呢……”
浩子变得严肃起来。
离解性同一性障碍……
以前叫做多重人格障碍,但是,根据美国精神病医学会(APA)编纂的《精神疾患的分类与诊断手册》最新版的DSM-IV记载,现在的正式名称是离解性同一性障碍。
这种病不但出现在美国心理学家丹尼尔?凯伊思的一系列著作里,而且在日本也已经很有名了,可实际上人们对这种病还是一无所知。日本国内的实际病例,被写成报告的连10例都不到。
在浩子最后一句心灵语言里,自我克制能力很强的她非常少见地喷发出愤怒之情,吓了由香里一跳。浩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好像在整理自己的心灵语言,她用双手在自己的面颊上啪啪地打了两下。
“你这么说的根据是什么?你见过患离解性同一性障碍的精神病人吗?”浩子嘴上这样说,心灵语言却是,“难道是高野弥生唆使她这样做的?高野那女人不可能知道森谷千寻有多重人格障碍呀……”
由香里决定破釜沉舟。她摇摇头说:“没有,一次也没见过。”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敢这么说?”
“我只能跟您说这是我的直觉,但是,我敢说这是确切无疑的。”
浩子满脸不高兴,“这种事,你就这么轻率地……”
“那么,我想问问您,野村老师,您认为她不是多重人格障碍症吗?”
“这个嘛……这个问题是不能对你说的。这关系到学生的隐私问题。”很明显,浩子在故意破坏谈话的气氛。
由香里克服着自己的胆怯,提高嗓门说:“我跟千寻谈话的时候感觉到了。她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