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就像在生硬地念台词。
现在说话的是谁呢?想到这里由香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千寻的内心有两个人格在争夺主导权,说话的声音谁的都不像,好比拔河比赛拔到不分胜负的时候,还没倒向任何一边。所以那声音跟没有人格的机器人说出来的话一样。
“阳子!一边呆着去!现在不是你出来的时候!让我来对付坐在病床前边儿的这个人!”随着千寻内心这个声音的出现,她又用手顶住了太阳穴。
“你怎么了?头疼?”
“啊……不,已经,不要紧了。”说这句话的人格,又恢复到那个爱读书、讲普通话、给人良好印象的少女身上去了。由香里感到头晕目眩,她对现实的感觉变得模糊不清了。
“陶子!记住!”千寻的意识深处声音响了起来,像舞台上的演员甩出一句台词。与此同时,从千寻的身体上表现出来的感情变得平稳了,内心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
“陶子”?由香里知道了,千寻内心至少存在三个人格,即
“优子”、“阳子”和“陶子”。千寻本来的人格是什么样子的呢?还有,“主人”啦,“忧子就是优郁的意思”啦,到底指什么呢?
“真好吃!这奶油蛋糕真好吃!都是新鲜奶油呢?我呀,特别不喜欢加了用牛奶和鸡蛋做的假奶油!”千寻,不,“陶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地喝着红茶,大口地吃着奶油蛋糕。
撤吧,由香里想,这是我力所不能及的。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是危险的。用自学的那点儿心理学知识,对付这个多重人格障碍的患者,恐怕太莽撞了吧。就算我能听见她内心的声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弄不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的。千寻需要的是有执照的心理咨询医生或精神病科的专家。
但是,怎么对专家们说呢?由香里不知如何是好了。如果把自己具有感情移人功能的事隐瞒起来,就判定森谷千寻是一个具有多重人格的少女,有说服力吗?
想到这里,由香里问道:“哎,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可以向他诉说烦恼的老师呢?”
也许是由香里问得太突然吧,“陶子”犹豫了一下,但马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班主任老师?”由香里问。
“不是。”
“那是哪个科目的老师呢?”
“理咨询医生,野村老师。”
“每星期几次?是固定的吗?”
“差不多每天吧。学校里有谈话室,野村老师每天都在那里。高兴的时候就可以去那里玩儿玩儿。”
对了!由香里一下子明白了。为了解决学校里学生欺负学生的问题,文部省数年前就决定在小学和中学设置常驻的心理咨询医生,但在一部分公立实验学校里,只设置了临时心理咨询医生。看来千寻她们学校心理咨询医生是常驻的,这么说,千寻所在学校一定是一所有名的私立学校。既然有专门的心理咨询医生,一定了解千寻的家庭情况等背景,如果千寻经常找心理咨询医生面谈的话,心理咨询医生也许知道千寻的多重人格障碍问题。
“可是,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她—这个叫“陶子”的人格,绝顶聪明,随便给她一个回答是不行的。想到这里,由香里说:“你看,我不可能永远做你的谈话对象吧。所以呢,你出院以后回到学校,谁当你的谈话对象呢?我是替你担心啊。”
“您的意思是说,我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啦?”虽然装作开玩笑,“陶子”的问话中隐藏着锐利的锋芒,却让由香里感到害怕。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由香里虽然在否定,但连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就在这时,千寻内心同时冒出来许多的声音。
“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当心!”
“我不是说了吗?对这个女人,放松了警惕可不行!”
“那个讨厌的老大妈,一定跟她说过什么了!”
“她是个奸细!”
“不过,我倒觉得她不像那样的人……”
“陶子!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让她说!”
由香里拼命压抑着从千寻内心涌过来的声浪,到底有多少个声音,数都数不过来了。作为一个具有感情移人功能的人,由香里窥视过各种各样的人的内心世界,但像千寻这样的多重人格一次也没见过。自己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人呢,还是一群人呢?
由香里虽然已经很有自信来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静,但也不得不掩饰一下,“……其实,青木女士是为你担心哪。”
“为什么?”
“因为你家里人没有来看你啊。”
“啊,叔叔也好,婶婶也好,都觉得没有必要来看我。本来他们就对我漠不关心,现在又忙着盖房子,哪有时间来看我呢!”
由香里知道自己捅着了对方的痛处,这是危险的赌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这样做了。
“还有呢,她也担心你现在的心情。你的心情变得太快,怎么说呢,每次见你,都像变了一个人。”
由香里刚说完,就听见千寻内心的各种人格大声嚷嚷起来,都是提醒千寻要警惕的歇斯底里的、恐慌的声音。
由香里集中精力,一个一个地数着千寻内心那些人格。一个……两个……数到第六个的时候,她分辨不清了,经推测,千寻内心存在的人格在10个以上。
“我……是个性情不稳定的人。”千寻说。
“我看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