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前年,妻子去世后。泰造想过要把这个院子拆掉。但是由于资金方面的原因,最后只好作罢。
但是泰造还是很讨厌院子。自己家中有一个院子这件事让他非常厌恶。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了。
童年生活过的九州的乡下小镇。有那样一个小小的院子的,租住的家。
母亲葬礼那天,走廊七来来往往聚集着许多来帮忙的邻居。突然间听到那个声音。耳朵难以适应的声音。
泰造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时,帮忙的人正把泰造的母亲放进棺材。
——什么啊——
当时只有九岁的泰造正呆呆地在廊下望着院子。他站起身,看了过去。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邻居的五六个女人正聚在那里。其中有泰造同学的妈妈,还有泰造常去的那家干货店的老板娘。在那群人的中心,是白衣素裹的母亲。那些女人都弯着腰,拼命地、非常不自然地做着什么。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泰造凝视着她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伸长脖子,眯缝眼睛,可是他确实没有看错。
——为什么啊——
女人们相互合作,面无表情。
“那声音……”
她们折断了母亲的腿。伴随着低沉的,宛如被包裹着的钝响,
她们漠然地折断了母亲的双腿。
——妈妈——
泰造一时无言。
——究竟有什么怨恨啊一一
那一刻,在泰造心中浮现出了一些景象,是“怨恨”这个词让他产生了联想。
尚且年轻的母亲竟然碎死。医生也很困惑,因为死之前没有任何前兆。
父亲去世后,在没有任何亲戚的情况下,母亲一个人抚养着泰造。
母亲实在是美丽。那美丽的姿容让作为儿子的泰造倍感骄傲。母亲作为一个女人而言极为动人。这一切的事实和疑问始终在泰造的心中盘旋。接着,就好像是泥浆上面泛起的泡沫一般,在泰造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说——
泰造摇摇头,想要否定这个念头。可是,想要自己打消自己的念头对尚且年幼的泰造来说是不可能的。
——难道说,是她们——
现在围拢在母亲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有自己的丈夫。难道说。母亲和自己是倚靠她们的丈夫来维持生活的吗?而这又被那些妻子们发觉了?然后,她们决定要惩罚和她们的丈夫私通的母亲,于是就合谋毒死了母亲!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就会发现日常生活中许多事情都与之符合。有一次母亲带着泰造在街上走。一个男人叫住了母亲,两人在街边耳语。那男人狠琐不堪的脸。母亲一副犹豫不决地点着头的样子。
自那以后几天之内,母亲回家都很晚。回到家之后,母亲也几乎都不怎么正视泰造的眼睛。而且,母亲身上似乎还多少混杂着烟草的气味。
这一个月以来,泰造总是感觉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同学的母亲还有干货店老板娘那冷淡的态度。对了,就在母亲去世前几天,那个老板娘问了泰造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问他有没有讨厌的食物。泰造回答说不喜欢煮浅蜊。回答之后,泰造心里很纳闷,为什么要问那么一个问题呢?
——啊啊——去世前一天母亲晚餐所吃的食物。泰造不吃的东西一如既往地放在食台上靠近母亲的一边,所以泰造也没有过分留意。那会是什么食物呢?茶色的,小小的东西。那不就是煮浅蜊吗?——肯定不会错的——
泰造看了一眼院子的角落,用愤怒的目光紧盯着那些表情淡漠地做着那件事的女人们。
——她们杀了我妈女呀——
她们害怕妈妈会转世。
只要把双腿折断,那么这个被她们杀死的女人就不能转世了。有一个女人注意到了泰造死死地盯着这边。那张转过来的脸泰造十分熟悉。两颊的肉耷拉着,嘴唇丰厚的那个女人。她是警察的老婆。在附近的女人们当中算是一个头目,总是对其他人指手画脚。刚才开始她们所做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好像就是山她来指挥的。警察的老婆对周围的女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泰造。毫无表情的、冷漠的眼神。
泰造慢慢地站了起来。想说点儿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两腿颤抖着,背对着院子,泰造飞快地跑回家中,穿过厅堂和玄关,趿拉着草鞋跑出了家门,喉咙深处默默地念叨着什么,疯狂地跑了出去。
——她们杀了我妈妈——
泰造拼命地飞跑着,在心中不停地呐喊。
——妈妈被她们杀死了——
那天,泰造是一个人在山里抱着膝蜷缩着度过的。既没有看着母亲出殡,也没有去听僧侣们诵经。母亲的遗体埋葬在村落一端的墓地里。夜里,泰造步履蹒跚地回到家,家里已经空无一人,唯有黑暗潮湿的榻榻米在迎接泰造。
三天后,警察的老婆被杀了。据说是头部被石块击中,在一个行人稀少的路边死去了,满脸是血。凶手无从知晓。
——难道说——
听说这件事情之后,泰造马上赶到埋葬母亲的墓地。那是山间一个见不到阳光的地方,看上一眼就会毛骨悚然。
一排排的墓碑中,只有刻着母亲戒名的一块横倒在地上,黑色的泥土乱七八糟地堆在一旁。走到近前一看,墓穴是空的。墓穴底部,棺材的盖子被掀开了一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