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美世只能同意这番苛责的模样,一旁的清开口对芙由施压。
「住口,吾主可不记得你有辛辛苦苦拉拔他长大。就算吾主的人生经历沾上污点,也不是美世的责任。」
「哎呀,这个式神还真聒噪。区区一介式神,也敢贬低你主人的母亲,这会不会太不像话了?」
「这是吾主的意思。你身为吾主之母,却无法让他怀抱敬仰之情,并不是因为我的错。请别把我当成出气筒。」
「你说什么……?」
美世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虽然只是清霞的式神,但清看起来似乎也无法跟芙由好好相处。
清以一脸淡漠的表情,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反驳,芙由则是怒气随时会爆发。
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化解现场的火药味呢──正当美世认真开始烦恼这个问题时,芙由「啪」一声用力阖上手中的扇子。
「我可没有闲到会想跟年幼孩童斗嘴来打发时间,快点说明你有何要事。」
原本不知所措的美世连忙挺直背脊,端正自己的坐姿。
「是……是的!……我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想见您一面而已。」
这么坦率回答后,芙由却以诧异的眼神盯着她看。
看到芙由似乎在怀疑自己有什么企图的模样,美世不由得紧张起来。不过,自己只是想见芙由一面,所以才过来见她,这点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我或许是希望有人能用严厉的态度对待我呢。)
不同于在娘家生活的那段时光,现在每个人都对美世疼爱有加。清虽然也会纠正美世的行为,但最后总是拗不过她而妥协。
这样的环境让美世感到舒适无比,让她想继续依赖大家。然而,她有时也会反过来感到不安。
倘若就这样过着被宠溺、有如被棉花轻柔包覆着的日子,自己有一天恐怕会踏上再也无法回头的那条路。
因为美世无法确实相信她自己。
「但我可不想见到你哟──有什么好笑的?」
「……非常抱歉。」
不知为何,芙由尖锐的言行举止,总让美世感到放心。
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美世连忙开口道歉。要是被挖苦还觉得开心,不就像个反常的怪胎了吗?
「哼。还能这样嘻皮笑脸的,看来你很悠哉嘛。」
「啊……」
原本打算再次向芙由道歉,但想到她想表达的或许是其他意思,美世将涌上嘴边的「非常抱歉」吞回肚里。
芙由则是一如往常地自说自话,完全不在意美世的回应。
「你的表情比我想像的像话一些,不过──当初向我夸下海口,说要以未婚妻的身分支撑清霞的你,究竟上哪儿去了呢?现在的你,看似已经下定决心,但其实还无法接受这一切吧?」
被芙由这么一说,美世回想起来。
过去,在久堂家别墅遭逢那场骚动时,美世确实对芙由这么说过。
『让老爷能毫无牵挂、全心全意地面对自己的工作……是我所能够做到的、属于我的职责。我想把这件事做好。』
『我想帮上老爷的忙,我不想仗着未婚妻的身分一味依赖他。我想从自己做得到的每一件事慢慢做起,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变得能够抬头挺胸、带着自信站在老爷身边。』
那时,为了让自己配得上「清霞的未婚妻」这个立场,美世竭尽所能努力。相较之下,就一名未婚妻而言,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多少成长了一些。
虽然成长的也只是「身为未婚妻的自己」这部分罢了。
(可是……)
芙由的指摘可说是一针见血。
在清霞发生那种事之后,为了不要再次后悔,美世终于决定向他坦承自己的心意。
然而,她真的应该把自己的心意告诉清霞吗?之所以会陷入迷惘,是因为美世总觉得自己的心意和感情,似乎跟未婚妻或妻子这样的立场相反。
这样的困惑,至今仍未完全消失。
「嗳。」
「是。」
美世平静地回应芙由的呼唤。一旁的清则是沉默地听着主子的未婚妻和母亲的对话。
「我们──身为女人的我们,要是想安稳度日,就只能一辈子爱着父母、家庭、丈夫或夫家的人们所献上、给予我们的东西。」
「……是。」
「无论是自身的遭遇,甚至是结婚对象,面对端到面前的东西,只能催眠自己去爱他们,才能得到幸福。因为这是我们唯一所拥有的,所以只能去爱他们。大家都是这么走过来的。要是做不到,就跟无理取闹的孩子没有两样。你能明白吧?」
「是。」
芙由这番既真实又沉重的人生体悟,重重落在美世的心上。
女人没有选择权。即使无法做出任何选择,人生仍会继续进展。所以,她们只能去爱别人自作主张给予自己的东西。
美世认为,跟这样的人生最无法相容的,便是恋慕之情。
「努力去爱父母替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