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是,我失礼了。」
清霞让薰子独自坐在长椅上,自己则是站在她的身旁。身为一名军人,他必须对叛徒表现出戒心,因此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
(虽然美世可能会不满意这样的做法就是了。)
对于这名初次结交到的友人,美世似乎有投注过多情感的倾向。虽然清霞并非不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关于这点,他也无法妥协。
已经正确理解自身处境的薰子,抬起头仰望清霞的脸,然后乾笑了几声。
「不好意思。在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突然要求您得抽出一段时间来听我报告……」
「无妨,你已经跟大海渡少将阁下报告过了吧?」
「大致上是。不过,毕竟这都是我个人的臆测而已,所以我只有向阁下报告能够确定的事实的部分。」
薰子所要报告的,正是和异能心教相关的内容。她之所以没有被处刑,便是因为军方判断她还能像这样提供情报。
「首先,关于家父──」
说起来,薰子之所以会选择协助异能心教,是因为甘水让她误以为自己在旧都经营道场的父亲,不慎被异能心教掳为人质。
「一开始,我并不相信甘水直的说法。家父虽然不是异能者,但仍是一名剑术过人的剑士,我不认为他会这么轻易就沦为人质。」
「不过,你始终没能联络上令尊吧?」
「是的,如您所言。」
被甘水搭话之后,为了确认父亲的安危,以及甘水所言究竟是真是假,薰子随即委托电信局的接线生联络自己的父亲。但父亲始终没有回拨电话给她。
「因为电话联络不上,我发了电报,又写了信邮寄回老家,可是,家父还是音讯全无……」
「不过,令尊同时也担任旧都军方的外部合作对象吧?所以,应该也会有无法及时联络上他的时候。」
薰子的父亲除了经营道场以外,因为剑术的实力得到军方赏识,这几十年以来,他一直都跟旧都的对异特务小队──亦即对异特务第二小队维持著合作关系。军方有时会要求他协助执行任务,若是接下这样的委托,薰子的父亲就有可能变成长期失联的状况。
面对清霞的提问,薰子摇了摇头。
「不。如果要长期离开家中,在我动身来到帝都前,家父应该就会先知会我这件事。而且,我同时也联络了对异特务第二小队。」
结果,薰子得到了「我们目前没有委托令尊任何工作」这样的答案。
「此外,我还联络了老家附近的邻居。根据对方的说法──在我离开家没多久之后,家父似乎就跟著不见人影了。」
不是外出执行任务,却一连离家好几天,而且还完全不曾跟亲生女儿交代这件事。
父亲很有可能被掳为人质,而且,倘若此事为真,自己就不得不协助异能心教了──在这般紧张的状态下,薰子的对应方式,已经可说是相当冷静了吧。
「……最后,我相信了异能心教。既然事情可能攸关家父的性命安危,除了相信他们,我别无选择。虽然这么说,听起来或许也只像藉口就是了。」
「不,的确是如此。既然你已经尽全力确认过真伪,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站在薰子的立场上,她也只能这么做。倘若父亲真的已经沦为对方的人质,再找其他人商量这件事,只会让父亲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看样子,甘水就算不施展异能的力量,也有办法误导他人啊。)
甘水能以异能操控的并不限于五官的知觉,他还能透过人们的心理变化和状况巧妙地掌握对方的心。实在是令人厌恶的手法。
「那么,所谓的人质,最终只是甘水的骗局是吗?」
听到清霞这么问,薰子尴尬地将视线移往脚边。
「是的。家父平安无事……他似乎是受军方之托,而外出执行任务。」
对异特务第二小队对薰子说谎的可能性极低。毕竟那里是薰子原本隶属的职场,要是工作伙伴说谎,她理应能马上察觉才是。
也就是说,军方委托薰子父亲的,或许是来自其他管道的任务,而非对异特务第二小队。
「寄到家父手边的指令书是真的,而那个任务确实也是突然又紧急的东西,是就算交由家父执行,也不奇怪的内容──」
说到这里,薰子紧皱眉头,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仰望清霞。
「那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军方刚好会在异能心教展开行动时委托我父亲出任务?为什么……」
嗓音变得愈来愈微弱的薰子垂下头。
她或许已经能推敲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吧,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清霞也相当能明白她的心情。
「异能心教已经渗透至这个国家的中枢了。」
清霞尽可能以平淡、冷静的语气,将下属内心的疑惑确实化为言语道出。
回答这个问题时,清霞望著其他地方,没有俯瞰坐在长椅上的薰子。随后,「怎么会……」的微弱轻喃声传入他的耳中。
「若非如此,不合理的地方就太多了。政府和军方高层──这两者或是其中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