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四章 夫妻之誓

禁有些怀疑眼前所见光景只是自己的幻想。但比起这样的疑心,更强烈的安心感瞬间填满她的胸口。

  「老……老爷……」

  一直强忍住的泪水彷佛即将夺眶而出。双脚也瞬间变得无力,感觉整个人下一刻就要瘫坐在地上。

  「美世!」

  清霞像是扑上前那样支撑住美世瘫软的身子。他握着美世的那只手冰冷而不停颤抖,让美世拼命逞强的心在一瞬间瓦解。

  明明很开心,却有种恐惧再次来袭的感觉。

  「太好了,太好了!老爷……我刚才一度不知道如何是好……」

  强忍至今的不安情绪,因为感到放心而断断续续从美世口中倾泄而出。喉头也持续震颤的她,甚至连话都无法好好说。

  令美世如此不安,却又如此放松的心情,恐怕只有先前在地牢跟清霞重逢的时候体验过吧。她压根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那起事件发生不久之后,再次尝到同样的滋味。

  「……不过,我一直都相信着您。」

  美世努力朝清霞展露灿烂笑容,清霞也微微眯起眼朝她微笑。

  「我也觉得你一定会相信我而耐心等待……你很美呢,美世。」

  清霞满溢怜爱之情的轻喃,让美世的脸颊开始发烫。不过,就连这样的淡淡羞涩感,此刻都转化为令人舒适自在的喜悦。

  「看到朝我跑过来的你,我吓了一跳,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老爷,您也一直都很美丽呢。」

  「……我整晚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现在应该一点都不美就是了。服装仪容也不够得体。」

  清霞露出复杂的表情,嘴角也沮丧地下垂。觉得他这样的态度可爱不已的美世不禁笑出声。

  「那么,请您赶快去休息室更衣、整顿仪容吧。我会等您的。」

  「嗯。」

  看着清霞再次拔腿奔向新郎休息室,美世轻轻挥手目送他离去。这一刻,她的心因充满期待和希望而雀跃不已,跟昨晚在家中玄关目送清霞出任务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真的……真的……太好了。)

  接下来,只要等待清霞换装完毕即可,完全不是什么难事。想到方才被不安和恐惧支配的感觉,现在的情况更要轻松许多。

  终于,两人终于走到这一天了。

  身心都变得舒畅的美世,眺望着外头在暖阳照耀下随风起舞的樱花花瓣。

  ◇◇◇

  在一片晴朗的蓝天之下,日式传统雅乐的音色悠然响起。

  神社境内的石板路反射阳光而闪闪发亮,表面覆盖着数不清的淡红色花瓣。

  叶月踩着踏实的脚步,一步步慢慢往前,同时望向自己的前方。

  在走向神社本殿的神职人员和巫女领导下,跟在后方的是换上正式军装的弟弟的背影,以及身穿白无垢,让旁人为她撑着红伞的弟媳的背影。

  尽管只是在新娘行进队伍里远眺这两人的身影,她却觉得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那两人……终于能结为夫妻了呢。)

  被清霞委托担任美世的教养老师后,至今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叶月跟由里江一直在距离这两人最近的地方,看着他们一路走来。

  而这一路上可说是波澜万丈。

  彷佛上天不允许这两人长相厮守那样,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叶月都觉得心酸了,身为当事人的美世和清霞,想必更是加倍的痛苦煎熬吧。

  即使到了大喜之日的今天,美世和叶月也为了清霞可能赶不上的问题而提心吊胆。看到清霞出现在会场时,她几乎因为放下心中大石而变得全身无力。

  尽管如此──即使前方出现重重困难,这两人仍没有放开彼此的手,毫不气馁地继续往前迈进,最后终于克服所有难关。需要多么强大的身心,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呢。

  这点叶月再清楚不过。

  种在神社境内外围的樱花开始凋谢,花瓣宛如雪片般落在新娘游行队伍上的光景,美丽而让人感慨,好像上天终于愿意接纳这两人之间的羁绊似的。

  队伍缓缓进入神社本殿。

  让人感受到悠久历史的神社本殿内部,弥漫着庄严神圣的空气。

  正中央有着一座高度几乎直逼天花板,上头供奉着神酒的巨大祭坛。正面设置着新郎新娘专用的座位,两旁则是参加结婚典礼的家属们的座位,看上去井然有序。

  待美世和清霞先行在正中央的座位就坐后,身为媒妁人的光明院夫妻接着入座,其他家属也在两旁的座位上坐下。

  一直看着新郎新娘的叶月,也在面对祭坛的右侧,即新郎家属的座位上就坐。

  寂静笼罩了本殿内部。

  仪式由斋主(注3)和神职人员们进行,气氛庄重。

  叶月所在的位置无法看清楚美世和清霞脸上的表情,那两人现在是不是很紧张?又或者洋溢着喜悦?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一定都露出了很棒的表情。)

  因为,就连只是身为清霞之姊的她,现在都感动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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