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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本、漫画、杂志……各种书籍散落了一地。
其中最先进入我的视野的是一本一次都没看过的、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的书。
那是一本《医学百科辞典》。
我把它轻轻拿起来,哗啦哗啦地翻到了想找的那页。
癌……癌……癌。
按照目录找到了医生告诉我的那个病名。它在医学辞典里赫然存在着。
这已经使我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而且书上还写着:“最初发现肿瘤常常在颈部。有的硬,有的软,各种情况都有。”
我摸了摸脖子。在颈部发现的疙瘩是有些柔软的、肿瘤。
接下来是一排难懂的术语。它们使我一一回想起了医生的话。徒劳的逃避逐渐被现实取代,我能够冷静而平静地理解这一切了。
我是、真的、得了癌了。
“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我、会得癌、呀?不是我、也可以的、吧?为什么是、我啊?”
我头疼。恶心想吐。狂躁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内心的混乱、黑暗怎么也消失不了。
我攥起拳头,铆足了劲往墙上打去。墙壁发出一声闷响,被打出了一个浅浅的洞。
我觉得疾病什么的,永远跟自己都是毫无关系的词,更别说癌了。每当看到有关报道得了不治之症的人的电视节目时,我只是对他们抱以同情,觉得这些人真可怜,太不走运了,总认为这些离自己都是那么的遥远。
我一心想的是,将来结婚以后,和家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一直这样生活几十年,直到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然后等寿命那东西到了的时候,才安详地死去。
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么想就像是一个乐天派做白日梦一样。
不对,正确的说法应该是: 刚刚变成了白日梦。
“……为什么、会、这样啊?”
头脑里浮现出来的想法就越负面,一筹莫展的焦躁不安一点点占据了我内心的各个角落。
手指的第二个关节渗出了一丝丝黑红的血,我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伸直了五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张开了像石头般硬实的拳头。
——真瘦啊。我的手怎么变得这么瘦弱了?
“美嘉。”
我绷着劲的肩膀一下子松弛了下来,靠着墙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慢慢地进入电话簿。
第一章(4)
G、H、I、J、K、L……M……美嘉。美嘉。美嘉。
美嘉。要是美嘉的话准会这么对我说的。
“弘怎么可能得癌呀!!”
美嘉。要是美嘉的话准会这么告诉我的。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人思考实在是可怕啊。要独自承受这一切实在太可怕了。
我现在害怕得、害怕得不得了啊。
假如把真实的情况全都告诉美嘉的话,美嘉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胆小鬼而瞧不起我呢?
我现在只想……听听她的声音。美嘉,我想马上见到你。
我摁下通话键,将手机举到耳边,这时,只听房门咔啦咔啦一阵响,被人推开了。我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赶紧关掉了已经拨通的手机。
“哎呀,这屋里怎么成这样了呀。脏得都没地方坐。”
老姐皱着眉头,满不在乎地闯进屋里来。
“别随便进人家屋子行不行啊?”
“真是的。你可真是没救了。”
“这病怎么没救了呀?”
“哼,你以为我是来跟你说这个病的吧?你别误会好不好?我说的没救了,说的是你呀。”
我现在不想跟她争辩什么,再说我没有那个力气。作为最起码的反抗,我故意重重地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气的声音。
“弘,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
“不像我?那么像我是啥样啊?”
“瞧瞧你这副样子,就像头快完蛋的狼似的。你应该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当回事,像个男子汉似的耍酷。我告诉你,癌不是不治之症。我有个朋友也得了和你一样的病,成功地做了手术后,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而且马上就要出院了。”
“弘,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把两粒同样的花种,从下种的时候开始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条件下进行培育,每天只是对其中一盆花说‘你真美啊’。结果,不知怎么搞的,那盆经常被称赞的花开出了鲜艳美丽的花朵。”
“你想说什么呀?”
“就是说,像你这样想不开,能治好的病也治不好。不是有这么句话吗,病由心生?病从心生?反正记不清怎么说的了。还有啊,要是你不在了,美嘉说不定会跟别人好了,那你也无所谓?”
“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