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我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感情已经消逝了。”
那是。
是真正的感情,是真实的“喜欢”。
那是无可怀疑的、历历在目的事实。
啊。
那是什么。
讨厌讨厌讨厌。好恶心。讨厌。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近乎恶心。
这就是感情?这就是爱?
我冲动地脱口而出:“我不行的。我已经不想那样了。讨厌。讨厌讨厌。我不要爱不要感情。太爱的话人就会死掉。我姐姐也死掉了。所以——”
那是。
我一直想遗忘的,禁忌的记忆。
“你说什么——?”
声音轻掠而过。
“——竹宫同学?竹宫同学你怎么了?”
小岛同学的脸色显得苍白。
我抱着头说着:“讨厌、讨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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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玻璃艺品般的姐姐,极端地忌讳跟死有关的东西。就像字面上的含意一样,她连虫子都杀不了,极度地害怕在自己身边发生与死有关的东西。那一定是因为,基于自己生为不知何时会结束生命的虚弱身体下衍生的恐惧。恐怕姐姐比活得很悠哉的我,还要切身感受到死亡这个怪物离她的距离有多近吧。
所有人,所有的人类。
当那个怪物以近距离虎视眈眈的时候,应该都会将眼神闪躲开来。
但是直率的姐姐,却直直地盯着现实不放。
所以,就看到死亡。
不可能有办法忍耐的。
因为姐姐太脆弱了。
“辉夜。”
唧唧。
记忆。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这是记忆,遥远的记忆,姐姐的记忆。
夏天。公园。炫目的阳光。
姐姐的身旁总是充满光线。不是虚假的月光,而是真正的阳光。所以我才嫉妒。我的身旁没有太阳。为什么,明明是我自己闪躲开来的。
“辉夜,为什么要把它杀掉呢?”
唧唧。
蝉声在记忆里清楚得令人讨厌。
那是从来不对我厉声说话的姐姐,第一次骂我的日子。当然她没大声斥责也没打我,姐姐只是作出悲伤的表情说,好残忍喔。
那是小学还是幼稚园的时候吧。
虽然无法断定,但当时的我个子还很小。
在小小的我眼前,有着戴着麦杆帽子的玻璃艺品。
她坐在公园的一隅,看着翻转过来的老鼠尸体。
“好残忍喔,它明明还这么小。”
姐姐的话,并不是在责怪我,也不是在生我的气。
只是,显得很悲哀而已。
所以我才会受不了。
“我、我。”
我努力地想借口。
“因为它跑到我的包包里,吓了我一大跳。”
“嗯,运气真不好。”
姐姐看着被我打死的小动物。
“但是,不至于要打死它吧。”
“可是姐姐,它打算吃我的便当耶。”
袋子里传出铿啷铿啷的声音时,打开一看却看见老鼠,包着便当的塑料袋被咬了好几个小洞。明明就是畜生,还敢偷吃人类的食物,就算被杀掉也是没办法的。
小小的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姐姐的表情太过哀伤,让我说不出口。
“那就这样吧,辉夜。”
因为姐姐说想看看天空,我跟妈妈说了之后,跟着她去了附近的公园。姐姐总是被关心、被重视,让我很嫉妒。说起我,既健康又粗鲁,跟像洋娃娃一样的姐姐很不一样,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出事。父母亲的放任主义,对这颗小小的心灵有多少伤害啊。
都只顾姐姐,不公平。
我一直感到很不满。
但是我从来就没讨厌过那时的姐姐。
“辉夜啊。”
姐姐以梦幻般的表情回头。
究竟是为什么,记忆中姐姐的脸变得模糊、无法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