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Ⅳ 粗劣的玻璃艺品

。这只能实际跑跑看、然后一点一点地学起来。跟这个比起来,念书还算是容易学的呢。

  所以人类才想念书。

  努力之后一定能得到的“确实的结果”——“确实的满足”。不管这是多么的空虚、能否满足,但只要念书就能确实完成这个目标。完成的话,就能沉浸在得到达成自我的优越感之中。原来如此啊。念书也跟电动游戏一样,都只是能轻松地获得自我满足的装置而已。

  只能在这样的游戏里获得幸福,真悲哀,对吧。

  “我的耳朵好痛——”

  一边说着,为了调整呼吸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海岸边的自然公园,今天被借为我们学校的马拉松大会会场。马拉松大会是在十二月终,放寒假之前举行的活动,所有学生不论年级,男生要跑十公里、女生要跑八公里。结果得到的,只有寒冷疲惫和果汁牛奶。没人欢迎却每年都会举行的莫名其妙的活动。最令人讨厌的东西——那就是马拉松大会。

  因为我们学校没有体育祭,所以运动社团那些只有肌肉的人,每年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有出场表现的机会。真可怜。无论哪里的高中,都不是所有人都热心投入社团运动的,只有肌肉的人也不多,大多数学生还是感到不满。

  顺道一提,我也是充满不满的那一派。

  所谓的运动,进入高中之后,除了体育课才没机会接触。

  蹬。蹬。蹬。

  柏油路很伤跑步鞋的。如果要跑的话,就别跑在反弹力强得脚痛的柏油路上,而是柔软的土地比较好。

  不用说,位于学校附近的自然公园可说是为了马拉松大会而建的,一周刚好是十公里、改变路线的话刚刚好是八公里,跟我们的跑步距离一致。我只觉得这是故意讨人厌的。它的地面几乎都是刺刺的柏油,让痛觉彻底地传到膝盖。

  被剪成不知所以的圆形植物们,因为季节到了冬天,自然看起来也没那么美了。因为接近海边,在路跑行程的一部份中可以瞭望一整片大海。虽然说是海,但因为是东京湾,所以看起来也只是一片黑漆漆的而已。

  跑过缓降坡,在转角左转。

  前方有好几位老师和穿着运动服的学生们。

  他们是监督着学生们是否有好好跑步的监工,我们得向他们伸出手,让他们在手掌上用马克笔做记号。最后,到了终点拿号码牌,等确认过号码牌和手中的马克笔记号后,全都凑齐了才算真的到终点,可以好好休息。顺道一提的是,若作弊被发现的话,就得进行路跑距离增为二倍的“单人马拉松大会”,所以没有人会作弊——应该吧。现在的高中生都装成乖宝宝的样子,但要摸鱼的话还是摸得很不赖,这虽然不是好事,不过也不坏吧。你觉得呢。

  再顺道一提,老师就算了,学生们都不知道怎么了,会被只有在马拉松大会当天流行的恶性发烧病毒传染而成为“观摩者”。也就是摸鱼啦。但是那天逃掉的话,之后还是要跑同样的距离,那为什么要摸鱼啊?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吗?真无聊。

  人生就是一连串的失败,以及一连串的丢脸吧。

  就算什么都觉得讨厌的话,反正也是逃不了的。

  “……”

  能逃,吗?

  若由冲名看来,我应该也跟他们没什么两样吧。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从眼前的事情逃开的笨蛋。

  我闷闷地跑着,看着应该把手伸向谁。

  站在那里的其中一位老师。

  温和的微笑、系在后面的长发、不太透明的眼镜。

  天月老师在那里。

  我躲开靠近我们的废物们,直线奔向天月老师。

  在大口喘气之间,我问他。

  “……还有多远?”

  “就快到终点了。”

  天月老师温和地笑着。

  “加油喔,竹宫辉夜。”

  “随便啦。”

  手掌画上记号之后,我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只要遇到总是很温和的天月老师,那天就会特别平静。

  我有点喜欢。

  我也不想要整天都死板板的。

  就像老师说的,再跑不久就看到终点了。起点就是终点。我们学校的马拉松大会的程序是所有女生先跑,到达终点之后再由所有男生一起跑。这好像是因为跑得慢吞吞的女生会妨碍男生。抵达终点的女生可以回去,也可以等男生。

  终点聚集着一大堆已经抵达终点的女生和还没出发的男生喧闹着,坐在草地上看着我们。

  我无视于他们的视线,只是直直地看向终点。

  前方。

  隔着某个可以追上的距离,是小岛唯。

  也许是体力用完了,看起来很虚弱。虽然看起来很迟钝,但却跑得比我快。真是意外。不过距离会慢慢缩短的。

  刚好,我对那家伙有点火大。

  我用了部份保留的体力加速冲刺。

  立刻就赶上了那个小个子。

  “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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