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招待主君前来家中做客。不管是在绢之国也好、辛德拉也罢,甚至是密斯鲁国,只要被告知“国王即将前来造访”,那个房子的主人就会连滚带爬地前来迎接。但是,这间房子的主人是不能以常识来判断的人物。
“陛下,虽然您微服出巡我没有什么意见,但如果可以,请到其他地方去。虽说我是您的臣下,但还是有让自己一出王宫就不应受到侵扰的权利。我要跟您收入场费哦!”
“特地在你吃晚饭的时候打扰真是对不起啊!那尔撒斯。”
像是要帮畏畏缩缩的国王说话似地,万骑长提出反击。
“竟然想跟主君收入场费?真是让人厌恶。与其做那种事,我有个更不错的想法。”
“是什么?”
“若是想要陛下离开,只要让他看你的画就好了。陛下就会以比老鹰还要快的速度跑出去了吧?”
“这几天的热度,看来还真是让你的脑子被煮熟了!达龙,竟然开始说起梦话来,对于万骑长或狮子猎人来说,这真是悲惨啊!”
那尔撒斯瞪着达龙,随侍一旁的侍童则露出一丝窃笑。
“耶拉姆,我不会把你当成客人招待哦!拿加上糖蜜的刨冰给陛下。另外,应该还有哈密瓜跟一些凉饮。”
“好的。”
在行礼的耶拉姆旁,达龙开始点东西。
“耶拉姆,给我一杯冰凉的麦酒。”
“厚脸皮的家伙,让你喝浴缸里剩下的洗澡水就够了。”
“耶拉姆,两杯麦酒。”
“好的好的。”
耶拉姆迈起飞快的脚步,前往厨房方向。亚尔斯兰虽然想帮忙,却不能这么做,就在那尔撒斯的招呼下坐在位子上。虽然没被招呼,但是达龙也坐下了。
就在亚尔斯兰被称为“王太子殿下”的时候,曾前往东边最远的辛德拉首都乌拉优尔探视,南边最远则是到达港镇基兰。历代国王当中,也有人即位超过十年,却连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叶克巴达那。而亚尔斯兰在这一年,帕尔斯历三二五年的二月到四月这段期间,还带领军队从断邱尔克国,前往辛德拉国。
虽然是跟坐在王宫里派遣臣下四处巡视不相称的身份地位,但是亚尔斯兰反而没办法放心地过这种生活。从第一次亚特罗帕提尼会战开始,接连不断的旅行,一个接一个的战场,让他对不断移动的情况印象深刻,反倒是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景色跟前一天不同这件事,让他觉得很自然。
虽然达龙也是国军的最高干部,但是他的个性跟在王都的官衙与自家宅邸之间来回的日子完全不合。于是他将桌上的事务推给大将军奇斯瓦特,编造出要练兵啦、巡察啦之类的理由,就跑到城外去了。他一边忠实地服从希求和平的国王,一边享受着定期出现破坏和平的敌人。当然他也知道国王一直抗拒着宰相的好意。
“耶拉姆,又是之前提过的那件事吗?但是,恩,我并非不了解宰相阁下的心情啊!”
像是让年轻主君听不到似地,他们小声地对谈着。
“在王宫的女官当中,难道没有一个适合的女孩子吗?”
“全都是阿姨跟婆婆哦!”
“是这样啊……”
达龙露出苦笑的表情。现在王宫工作的女官,几乎都是战死官兵的遗族。不管是哪一个,都很感谢国王的心意,并且忠实地工作着。因此会欠缺开朗的气息,也是无可避免。
刚刚离开的那尔撒斯回到位子上,达龙马上射出讽刺之箭。
“你还真不错啊,那尔撒斯。我还以为你做为一个副宰相,正日夜忍受着沉重的工作压力,没想到竟是过着每天喝酒画画的日子啊?”
“我全都拜托邦迪亚斯卿了,不需要做无谓的担心啊!”
邦迪亚斯原本在札拉做负责会计的书记官工作,在亚尔斯兰起冰之际,得到那尔撒斯的推荐成为会计总监。在与鲁西达尼亚军连番的激战中,帕尔斯不管是军用金或是物资,都没有发生困窘的情况,说是托邦迪亚斯的才干之福也不为过。在亚尔斯兰即位后,他在宰相鲁项卿的手下就任王国的会计总监,像是租税、岁入、预算或是土地台帐等等,这些无聊的事务全都由他处理。
如果那尔撒斯坚决拒绝担任下一任宰相,也可能会暂时让邦迪亚斯接那个位子。不管怎么说,邦迪亚斯跟那尔撒斯的风格完全不同,他热心于职务,工作态度不仅坚定且诚实。而且他以“在必要时,将刚好必要的资金转到必要的地方”这种高超的手腕而受赞赏。
“平时的宰相职务交给邦迪亚斯就能处理了。等到出现了威胁帕尔斯国存亡的危机时,再把那尔撒斯叫出来就好。”王宫里面有一部分流言是这么说的。
“有道理。”亚尔斯兰并非没有这么想过。但是,达龙开玩笑地推测:“散布这种意见的元凶该不会就是那尔撒斯吧?”也有这种说法。
在亚尔斯兰心中,有着在民间过朴实生活的梦想。虽然那尔撒斯也有梦想,但是如果让达龙评论的话,就会说成“对万人来说是个噩梦”。就算是为了这个阻止梦想,也要让那尔撒斯当上宰相,尽情驱使他,让他没有时间去做什么有害的梦想,这就是帕尔斯第一勇将的意见。
“那么,陛下,请说明事情的经过吧!如果让达龙来讲,想必又会以毫无节制的自夸作总结。就请陛下说出事实吧!”
这时,亚尔斯兰跟耶拉姆今夜小小的冒险结束了,他们心里正这样想着。但是这种想法太天真了,不,夏天的黑夜还很长,里头所潜藏的秘密跟危险,正要开始引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