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定策略,模仿卡德裴西斯卿的笔迹所伪造的信函应该有用。
对于席尔梅斯,有件事达龙与那尔撤斯一直不说出口;其实就算说与不说都一样,那就是绝不可能将帕尔斯的王座让给他。同情只会伤害并惹怒席尔梅斯,如果他以剑相对,唯一的办法是接受挑战然后杀了他,这就是达龙的任务,席尔梅斯也不想被达龙以外的人所杀吧。在进克特坎普拉城之前,达龙与那尔撒斯曾就如何处置席尔梅斯一事讨论过——
"席尔梅斯殿下的确是杀我伯父的凶手,我必须找他报仇。只是……内心总有些疙瘩。""达龙,别放在心上,我也很想找他算旧帐。""席尔梅斯武功高强,要是我反被打败怎么办?""到时陛下只有哀伤叹息了。"
友人不经意脱口说出这句话,令达龙听了有锥心之痛,然比达龙更痛苦的一定是亚尔斯兰不会错。"天上不会有两个太阳,地上只有一位国王"——达龙不禁想起一首名诗当中的一段。
圆形的磁砖天井反弹出轻快的弦音,那是琵琶声,是"吟游诗人"奇夫在临战之际所演奏的乐音。他所弹奏的并非哀悼阵亡的战士们也非祈求和平这类歌功颂德的音乐,他的音乐、笙歌、剑与花言巧语全都是为了服务美女而存在的,也就是站在窗边、有着黑发绿眼的女神官。
"美丽的法兰吉丝小姐,借由那群嗜血胜过短暂恋情的鼠辈之手,这座山谷将化为辛德拉最大的墓场,真令人悲哀。""这么大的墓场里应该不缺你的位子吧。"
"唔嗯,跟一群男人埋在一起太没意思了,但只要能看到法兰吉丝小姐的笑容我死也甘愿。""希望你能找出其他值得牺牲的目标。"
美女冷淡的语气并没有浇熄吟游诗人的热情,奇夫继续弹奏了两小节的琵琶,然后以一惯、甚至有过之的厚脸皮答道:
"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只要遇上了理想的梦中情人,根本不会把其他女人放在眼里。法兰吉丝小姐你就像那太阳,让群星黯然失色。""你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但是关于邱尔克美女与辛德拉佳人这些数不尽的风流韵事不就正好跟你的说词背道而驰吗?""哎呀、法兰吉丝小姐,玷污了女神官你的耳朵真是罪过,散播不实的谣言也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你尽管嘲笑这个坠入情网的愚笨男人吧。""何必嘲笑你,但我不会吝惜承认你的愚笨。"窗外吹进一股带着热气与湿气、令人不快的风,拂过法兰吉丝如黑绢般的长发,奇夫继续拨弄着琵琶。
"唉,这风真是笨拙,要吹的话就应该吹得薄衣飘动才对。""现在问这种问题好像有点傻;不过艺术对你而言究竟有何意义呢?""对我而言,艺术与宗教都一样,不能为美女解忧就没有存在的价值。"轻浮的语气里包含了一小片相当真挚的情感,法兰吉丝虽然感受到了,但嘴边却如此说道:
"然而艺术家与宗教家往往容易蛊惑众人,所以说你并不是真正的艺术家。"法兰吉丝走向长廊,留下沉默的奇夫。
亚尔佛莉德活力充沛地跑过来,虽已满二十岁却是成熟不足、泼辣有余。
"咳?亚尔佛莉德,你怎么不去找那尔撒斯?"
"他现在正跟达龙谈论正事,不能去打扰他。""……你为什么对那尔撒斯这么死心塌地?"
这个问题不像法兰吉丝一贯的作风,亚尔佛莉德一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望向美丽的女神官,但仍带着率直的语气回答:
"如果我有足够的价值,那尔撒斯的心总有一天会转向我,所以我不能操之过急,满头白发的老爷爷跟老婆婆也能谈恋爱呀。""说的也是。"
法兰吉丝笑了,露出姊姊看待妹妹的神情。
"亚尔佛莉德,我想你应该是那种一辈子心情都不会变老的那种人。""你这是在赞美我吗?"
"没错!我可是在表扬你呢,听不出来吗?"
法兰吉丝轻拍亚尔佛莉德的肩头,带着如同凉风扫过的步伐离去,只在亚尔佛莉德的嗅觉里留下近似柠檬般的淡雅清香。
亚尔佛莉德转身走不到十步,便在走廊的弯角巧遇耶拉姆,他双手捧着一个盘子,上头搁着空的餐具,看的出来他刚刚送食物去地牢里的卡德裴西斯。一看见亚尔佛莉德的脸,耶拉姆就习惯性冷嘲热讽起来。
"亚尔佛莉德,你今天心情不错嘛,是不是又想到什么给那尔撒斯大人制造麻烦的方法啦?""呼呼呼。"
"干嘛啦?真恶心。"
"你这小鬼头懂什么,爱人是很幸福的。"
正当被碰了一鼻子灰的耶拉姆打算反击之际——
他的半边脸被光亮照得发白,接着一阵难以形容的响声踢了耳朵一下,亚尔佛莉德不自觉捂住两耳蹲下来,耶拉姆则顿时伫在原地不动,窗外的雨拉下了一层白幕。
(二)
"开始下雨了。"
奇夫低喃着,一反他往常的作风缩起肩膀仿佛感到一阵寒意,他将琵琶搁在墙边,握好腰际的剑,此时法兰吉丝面色凝重地穿过他的眼前。
"喂、法兰吉丝小姐,怎么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呢?好冷淡哦!"奇夫刻意装出活泼的语气尾随而去。
此时城外已陷入鲜血与泥泞的狂舞之中,辛德拉军阵营一角的一名卫兵高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