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征马孤影 第二章 魔山

  (一)

  王太子亚尔斯兰再入城一事,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可喜之处。在一个月前,他们离开了培沙华尔城。沿着大陆公路拿下鲁西达尼亚军的两座城塞,好不容易到达王都叶克巴达那的半路上时——结果一切又重头开始了。

  “一切都白费了,真是恼人哪!”

  亚尔斯兰觉得全身被一种徒劳感所笼罩着,然而,他又不能这样放弃了。

  “培沙华尔城没有陷落实在太好了。死者也不多,多亏各位的耐心支撑。同时也蒙辛德拉的拉杰特拉国王的协助,总而言之,事情进行得都相当顺利。”

  亚尔斯兰举出了好的一面而说出这一段话之后,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觉得目前所面临的处境似乎没有那么困难了。事实上,特兰军盘踞在大陆公路上,如果没有排除他们,就没有办法往王都叶克巴达那再进击了。

  军师那尔撒斯在入城之后似乎一直陷于沉思当中,在达龙的追问下,未来的宫廷画家压低了声音回答:

  “事实上我是蛮担心王都叶克巴达那的情况。”

  “怎么说?”

  “我觉得鲁西达尼亚军的反应太过迟钝了。我军撤退,他们也没有任何动静。”

  “喂!现在还讲这种话?”

  达龙苦笑着看着朋友。鲁西达尼亚军之所以眼睁睁看着帕尔斯军撤退而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是因为怕帕尔斯军有什么计谋吗?从鲁西达尼亚的立场来看,只要他们躲在叶克巴达那城内,他们就不会那么轻易输给帕尔斯军的。让他们有这种看着帕尔斯军撤退不正中帕尔斯军的下怀吗?达龙是这么想的,难道事实上并不尽然是如此吗?鲁西达尼亚军之所以没有从王都出击,是因为还有其他重大的理由吗?看着达龙的表情,那尔撒斯开口说道:

  “是的,城外的敌人对鲁西达尼亚人来说并没有那么恐怖。”

  “也就是说,你认为王都内部可能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态?”

  那尔撒斯点点头表示默认,接着轻轻地动了一下上半身。只听得身旁发出了一声钝重的声音,一枝箭弹跳在城壁上。原来是城外的特兰军射来的远箭。

  “如果这枝箭命中的话,历史就要改写了。”

  悠悠地说完,那尔撒斯故意对着地上的敌人挥了挥手。他无视于自己这个动作引发了一阵带着怒气的特兰语咒骂声,把身体靠着城壁,又陷入了思索当中。

  鲁西达尼亚军已经征服了一个国家,另一个国家也已经被他们征服一半以上了。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出现力不从心的状况,也一定会有矛盾和破绽产生。发生一两个内讧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达龙也这么想过,不过,那尔撒斯所想的却是更深一层的事。

  达龙不敢再多问,他知道不能打扰朋友的思绪。反正,在这几天之内,那尔撒斯就会导出结论,和眼前的敌人特兰军之间做个了结了的吧!这时那尔撒斯提出了另一件事。

  “如果特兰军被逐退的话,可能会和鲁西达尼亚军联手。”

  “对鲁西达尼亚人而言,特兰人是异教徒,难道他们也有可能联手?”

  “现在我们不也和辛德拉联手吗?拉杰特拉王可不相信帕尔斯的神明啊!”

  “说的是没错。”

  “那也无所谓。三、四年前也是这样,这种半调子的同盟最容易找出间隙加以挑拨了。我们这边也增加了一个好伙伴。”

  他指的是克巴多。克巴多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豪雄,也是达龙、那尔撒斯、奇斯瓦特的旧识。亚尔斯兰当然也很欢迎他加入阵营,可是,在进城之后,克巴多只顾着喝酒和睡觉。这个男人一旦四周多了伙伴,紧张的心情也就获得了纾解。不过,也可能是这个人不想出什么风头所以刻意回避吧!

  “军师大人也一直都很辛苦啊!”

  “唔,艺术家还是不适合和俗世挂勾哪!真想赶快把这些俗事了结,就可以专心回到绘画的美丽世界了。”

  “绘画方面又没什么表现。”

  达龙的声音很低,所以那尔撒斯并没有听到。

  不断围攻的特兰军的呐喊声乘着风从城外流泻进来。他们虽然攻不下培沙华尔城坚固的城壁,但是仍然不死心地持续猛攻,而到达国境的辛德拉军为了避免已军的损失,也只是监视着特兰军的阵营而已。这实在是典型的拉杰特拉王的算计方式,而信赖他的亚尔斯兰王子着实让达龙为他担心不已。那尔撒斯仿佛洞悉了达龙的心情似的,对亚尔斯兰王子做了这样的评断。

  “位于上位者就该像殿下这样,至于悲观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考量了。若不是可以在黑暗中大放光芒的人物,就无法建立一个新的时代了。”

  那尔撒斯做了这样的评论,让友人放心地点了点头之后,便想起了一个不在场同伴的事。

  “这阵子乐师大人都没有任何联络。他不像是那种会死在半途上的人,可是,究竟在哪里呢?”

  另一方面,在培沙华尔城的西北方,重重叠叠的山群一角,一个艺术家孤独地继续他未完的旅程。对身为骑马民族的帕尔斯人,在这么险峻的山岳骑行实在很不容易。然而,这个蓝色瞳孔中洋溢着生龙活虎表情的俊帅男子却是一个顶尖的巧妙骑手。他在沿着断崖的小路上、满布着石块的山脊上、没有桥梁的急流中悠游自在地骑着马,策马朝着被称为魔山的迪马邦特山内部深入,在他的马鞍上还放着一把竖琴。

  他就是自称为“旅行乐师”的奇夫。

  和亚尔斯兰一伙人分手之后,在与生俱来的冒险心和好奇心驱使以及另一种奇妙的诱惑之下,他决定骑着马前往迪马邦特山。对善良的帕尔斯人而言,迪马邦特山只是一座恐怖和令人厌恶的山罢了。

  而奇夫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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