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也非不可行。
亚尔斯兰,会是如此贤能,才十四岁的小孩,果真能够延揽他同行,往后亦少了些麻烦事。
……一堆堆的构想,浮现在吉斯卡尔脑中。
相对而言,事实上,吉斯卡尔等于没有任何对策。最终目标虽已确定,但其通路却不宽广平坦。
为何自己生为次子?若是长男就好了。否则鲁西达尼亚的前程必然光明。
“没有我,就没有鲁西达尼亚国。我才是真正的鲁西达尼亚国王。只是,形式盖过了事实,为了将来,不除远虑必有近忧。”
吉斯卡尔这样想着,由他亲自下手杀死自己王兄,不但遗臭万年,自己亦寝食难安。可能的话,假手他人,而后他即以为兄复仇复耻名义,堂堂登上王位。若不如此做,即使登上王位,恐怕亦难保长久。
那么,先前杀害配迪拉斯伯爵,以及昨夜斩杀希尔迪格的凶手会是谁?
吉斯卡尔毫无线索。惨遭暗杀的人,皆非正面受敌,而是背地惨遭毒手。配迪拉斯被地底下突出的刀剑刺中腹部而死。希尔迪格所在密室的锁匙被敲开,连同那女人惨遭腰斩。帕尔斯大地必潜藏着些无法无天的妖魔,到处横行。
“……亲王,客人到。”
侍卫战战兢兢地喊道,把吉斯卡尔拉回现实。吉斯卡尔暗自苦笑,随后叫道:“请他进来!”过于胡思乱想,总是不切实际。
进来的,是有一身肌肉,却满脸阴气,浑身上下不协调的帕尔斯男子。乃奉席尔梅斯之命,讯问安德拉寇拉斯的拷问官。
“安德拉寇拉斯国王现今还活着?”
吉斯卡尔用帕尔斯语质问。征服者用被征服者国家的语言,确实有些怪异,但来者不谙鲁西达尼亚语。往后会下令强制帕尔斯人使用鲁西达尼亚语,但眼前也只有以帕尔斯语对话。
“……不可以杀掉他,这是银假面的命令。”
拷问官轻言细语说道。吉斯卡尔想知道,银假面与安德拉寇拉斯之间到底有何不为人知的恩怨。因此特别叫帕尔斯拷问官来到一旁,探询此事。
“非常抱歉,无可奉告。”
“给你相当报酬的话……”
丢了几枚帕尔斯金币在地上,拷问官意志坚定,视若无睹。
“怎么,那么怕银假面?”
“我的哥哥,说了些银假面的林林总总,结果被割去舌头。”
“嗯……”
吉斯卡尔不禁打了个寒噤。心想,银假面邱尔克是会如此做。
“银假面手再怎么长,现今他已到东方国境,不会伸手到此地来割你的舌头。”
为了软化对方的心意,说了些无聊的笑话,拷问官仍旧摇头。
“我,现在可比银假面更靠近你。你不怕我割下你的舌头?”
吓唬仍旧无效。
最后,吉斯卡尔并没有割下拷问官的舌头,还给他丢在地板上的金币,当作守口费,要他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实在是件不光彩的事。
“银假面……”
斟一壶纯帕尔斯葡萄酒,倒进银杯里,吉斯卡尔一饮而尽后叹了口大气。
现在和以后都会是个值得重用的人物。然而,使用效果佳但毒性更强的药物,总也有个底限……
吉斯卡尔是能力远超过伊诺肯迪斯七世的政治军事的实务家,亦是鲁西达尼亚中,最有能力的男人。不仅实绩、自信、野心集于一身,同时常常盘算利用他人,却从未想过让别人利用他。
饮罢二杯葡萄酒,吉斯卡尔步出门外。眼前重要的事,是提振因凶杀事件而人心惶惶的鲁西达尼亚全军的士气。这件事恐怕也只有吉斯卡尔才担当得起。
(六)
席尔梅斯在离开王都前,再次前往探视万骑长沙姆的病情。
沙姆的伤势逐渐好转,神情却很黯然。在明了原本怨恨的对象银假面真面目,是先王欧斯洛耶斯五世遗子之后,沙姆似乎一直诅咒得以残生的自己。获悉此事的席尔梅斯较不再固执已见或狂妄自傲。心中暗下决定,务必网罗沙姆作为自己的班底。
“如何,下决心了吗?”
银假面面向从窗外射进的阳光,显得耀眼非常。
沙姆以沉痛的眼神望着银假面,叹了长气。半晌,好似把自己推入无底深渊般,开口说道:
“殿下,无论如何,可否答应我除去这些入侵我领土,到处施暴的鲁西达尼亚人?”
“当然。”
席尔梅斯猛力点头。
“这群废物,早该伺机斩草除根。”
听了此番话,虽然纱布包裹全身,沙姆还是微移身子,动作迟缓地慢慢下床来,单脚跪在地毯上,恭恭敬敬行礼。
“……赤诚效忠正统国王。”
就这样,席尔梅斯除了卡兰父子外,又获得了一位忠心耿耿的勇士。
叶克巴达那城内某一广场,正进行一次公开处决。
混在众声鼎沸人群中,一名像奴隶的黑人正定睛注视全部处决过程。但是,在其像是黑奴的褴褛服装下,两眼中透出的智慧与意志力却不像是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