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每走一步,背后那件既黑又长的斗篷就会跟着飘动一下。
睦美一边侧眼瞄着这名怪异男子,一边用很小声、却又十分尖锐的语气对他说道:
「不要跟我说话!」
『什么?』
「不要在这种地方跟我说话啦!」
『哦哦……妳吓死我啰。』
以俊俏一词来形容亦不为过的端正面貌,因着翩然一笑而变形。
亚席克,这就是他的名字。
不过,睦美并不晓得那究竟是他的姓氏还是他的名字。因为针对此事,他也只说『这就是我的名字』而已。后来他又补上一句『如果将我们的语言套用上妳们的语言,就会形成这样的发音』……也许这句话勉强算得上是提示。
然而,即便这句话真的是提示,就实际意义而言,一样还是只会让睦美完全摸不着头绪。
『妳仅管放心啦——!我的身影只有妳看得见,我的声音也只有妳听得到啊。』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讨厌啦!」
看来亚席克似乎无法理解,这对睦美西言到底是多么严重的问题。
如果只有自己看得见,别人又无法听见这名男子的声音,那睦美要如何分辨这究竟是否纯粹为幻觉现象呢?
当然,她并不认为亚席克纯粹只是幻觉所造成的产物。因为他的行动确实留下了超越妄想范畴的实际物理痕迹。
不过……
假设……
连她所认为的物理痕迹,也只不过是妄想中的产物,那……
「那我岂不是就像一个只会嘟嘟嚷嚷、自言自语的精神病患吗?」
这句话,同时也是她用来对自己进行确认的方法。
在他人眼中,看起来或许会觉得她有问题,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这才是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不过这样的挂虑,似乎完全无法说服亚席克。
『妳只要再把声量压低一点不就得了。』
「如果我能灵巧地控制自己声量,我早就这么做了……」
『要不然我也可以直接读取妳的思考喔?』
「绝对不准!」
睦美不自觉地大声说出这句话。随即有两名走在她前面,且离她不远的男学生回头望向睦美,脸上还露出十分讶异的表情。
相信走在她后面的学生们,一定也定睛凝视着她,并觉得很莫名其妙。
睦美急忙低下头去。
至今已过了将近快三个月的时间了吧……
那一天,陆美确实感受到。
她并非独自一人。
的确,那种感受绝非错觉。只是当时她完全没想过,那种感受究竟代表着何种意义……
睦美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不对,应该说她再也无法变成孤单一人了……
「唉……」
内海睦美离开父母亲的照顾,目前居住在坂荣町郊外的某问简陋公寓。
她租下一间面积为四迭半大小的房间,里面虽附有厨房,不过需与其它房客共享厕所,再加上没有浴室设备,因此得去澡堂洗澡。
每个月租金为三万八千圆,其中包括电费、瓦斯费及水费在内,不收任何共益费。睦美就靠着每个月所收到的五万元生活费,设法支付公寓租金及其它生活开销。(译注:居住者共同使用之设备的维持费,类似楼费。)
虽然孤单一人,不过对不以孤独为苦的睦美面言,这算是既轻松又舒适的生活型态。
然而,现在她的生活却产生了变化。
『好啦,今天有何打算呢?』
在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之前,明明都一直跟在背后的亚席克,当房门一打开的瞬间,他却已盘腿坐在四迭半大小的房间正中央。起初见到这种光景之时,虽然吓了陆美一大跳,但如今她早就已习以为常了……
简言之,他是一个类似幽灵的存在。
虽然他本人主张『我还活着喔』,不过对睦美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其它人既听不见他那如同在她耳中轻声细语般响起的声音,而且也看不见他那不仅能够为睦美所见,甚至还可以实际触摸到的身影。
实际上,对睦美以外的其它人而言,他『并不存在』。
而自从那一天以来,这么奇异的亚席克就一直很热衷于某种行动——『探索』。
话虽如此,其实行动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只是跟睦美一同前往镇上某个地点,并花上五分钟时间在附近绕上一圈罢了。
「今天什么都不用说,你自己一个人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睦美边说边将折迭起来摆在房间一角的和式桌恢复成原状。
「我想先把明天及后天要上的课预习一遍。」
『我之前不是也说过,妳这个要求我无法办到吗?因为若不跟睦美妳一起出门,我就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