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微颤抖,显露出她的恐惧。
旅人?
“——”
我叫了她一声,旅人的反应就像野兽,吓得伸直了背,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怎么了?
我走近问。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我立刻明白了。旅人的前面,有个房间的隔扇开着。虽然随便窥探别人的房间很不礼貌,但我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要待在哪里,所以自已也不对。
想着想着,我突然发现一件事,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个房间是——
“真、真央!”
旅人的声音都哑了。
……怎么了?
为了让她安心,我笑了笑,然后摸着肚子,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好痛。有如被刀刺了一下——痛死了。
我站在旅人旁边,望着她不小心打开的房门。里面很暗——整个房间都被涂成黑色,十分骇人。
“对不起。因为我闻到一股怪味道,以为是什么——可是,啊!”
旅人摇摇头,瞠目结舌地望着我。
“这、这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真央,这是什么?”
这是——
旅人很少会这么慌乱。我觉得有些困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捂着脸说:
我母亲。
“你——母亲?”
对。
我完全忘了。我的母亲的确在里面。看到这么污秽的东西,她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我微微一笑,歪着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故发抖的脚,说:
母亲身染重病,一直卧病不起。她饭也不吃、水也不喝、衣服也不换、更没运动,所以才这么瘦、这么脏。很抱歉,让你看到难看的景象。不过,请你放心,她好像还在唾,我想不会失禁——
“真央?”
旅人叫了我一声,抓住我还有点湿的制服袖子。
旅人?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为什么用那种害怕、无法置信的眼神望着我?
你不是我的朋友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你是来帮助我的彼得潘吧?
旅人望着发呆的我,好像想到什么似的长叹了一口气——她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说:
“真央——听好!”
她的表情像在强忍着什么痛楚似的,冷静地说:
“这个人已经死了。”
……。
……什么?
“不是生病。真央,这不是生病。为什么?没有人——会丢下这个人不管,让她变成这样。”
她越讲越语无伦次,我盘个人像是受到电击般僵硬起来。
死——了。
母亲死了?不可能。因为她总是吩咐我早点回家,而且常常喊背痛,叫我帮她按摩。
她的味道的确不好闽,好像油尽灯枯的样子。但是,旅人,你硬说她死了也太过分了。
我想着,重新看了房间一眼。
突然发觉电灯阴着。这么说来,自己平常都是摸黑在照顾母亲。我想在黑暗中隐藏什么?或者在黑暗中营造什么?
无趣的电灯一下子让包围这个房间的虚假的黑暗消失了。
“……呜!”
旅人发出呻吟的声音。我也在那里看到了异象而大惑不解。
母亲的尸体骨瘦如柴。凹陷的眼睛爬满了不知名的虫子,细如铁丝的指尖往另一个方向伸展着。另一只胳膊早已溃不成形,仅被乾枯的神经、皮肤和血管微妙地联系着。腐败的身体变成奇怪的颜色,看起来——很吓人。
呜!
“真央,不要看。”
呜呜!
“不要看这么久。”
房间的隔扇被关上,我也看不见了。身体好像痉挛似的不住发抖,脑袋出奇地发热——我发现自己像石头一样似硬,整个脸颊热烘烘的。
呜呜!
我流着泪,感觉泪水像血一样。娇小的旅人紧抱着我,支撑着我。她转到我前面,纤细的身子紧挨着我,说:
“没关系。没关系了。冷静点——”
那个温柔的体温总算让我把累积在肺部的二氧化碳给放逐了出来。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停止了呼吸。
我让所有的时间停止,呼吸急促地摇着头说:
为什么?
什么来西要溢出来了——恐怕是自己尘封已久的记忆或感情,我害伯得死命抱住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