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忙人,忙到甚至要请我这个刚上小学的人帮忙照顾小孩。

  舅舅的职业是不动产公司的经营者,也就是社长。他继承外公创办的公司,是年轻的第二代继承人。虽然舅舅又要养育孩子又要忙于事业,但他绝对不会顾此失彼。

  “我觉得舅舅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那个必须遗忘、令人怀念的记忆,让人很自然地开口。

  “嗯。因为你舅舅是个很能干的人啊,跟阿修很像呢!”

  我对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

  舅舅才不像我,只是,我从小就想成为像舅舅那样的人。

  “不过,你舅舅不应该担任社长的职位。”

  “……嗯,应该吧。”

  舅舅真正想做的并不是社长一职。他之所以会当社长,既不是因为那是他的梦想,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受病倒的外公所托。

  听说外公刚退休时,公司的业绩一落千丈。于是,舅舅被硬推上火线重整公司。能够无私地遵行卧病在床的外公指示的人才,似乎只有舅舅一人。

  那时,舅舅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是“我不是当社长的料”。尽管如此,为了避免公司倒闭,他还是拚命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他很辛苦吧……可是,我希望他不要再婚。”母亲低声喃喃地说。

  我别开视线,没看母亲。

  养育孩子和经营公司告一段落的那个三年前,那女人接近了舅舅。

  ——这就是那起事件的开端。

  “喂,阿修,你那时候是赞成你舅舅再婚吧?”

  母亲颤抖的声音,让我闭上的嘴巴又慢慢开口:“……嗯,我完全没有发现。”

  因为我才小六,完全不知道舅舅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不过,当舅舅腼腆地说他要“再婚”时,我是真心地祝福舅舅。而且,当舅舅第一次介绍那女人给我们认识时,她的笑容很像阿惠,非常温柔。

  我想母亲那时既不是高兴,也不是生气。她没参加舅舅的婚礼,只是一直写稿子。

  如今回想起来,母亲那时候或许只是在逃避而已。

  “我一直很讨厌那个女人,但那只是我个人对她的刻板印象,我并没发现她竟然是那种人。”

  我对毫不避讳地说着三年前事件的母亲,轻轻点点头。

  那个温柔、开朗的女人——婚后整个人都变了。

  婚礼后再见到的那个女人,仅是一个有着相同脸蛋的陌生人。她身上的服装和脸上的妆变得很花俏华丽,还戴了一堆只让人觉得夸张的饰品。

  舅舅对于那女人的改变,只是觉得摸不着头绪。

  舅舅经营的不动产公司规模虽小,但毕竟是经手巨额资金的公司经营者,却住在破旧的两房一厅公寓里。

  那女人轻视这样的舅舅,随意挥霍金钱。她花光舅舅所有的积蓄,最后还想染指公司的财产。我到舅舅家玩的时候,她甚至当着我的面,坦承她是为了钱才嫁给舅舅。

  “你舅舅……做了什么坏事吗?”

  回忆那些令人作呕的日子,不禁叫人摇头。

  即使认真地生活,还是会有圈套等着——舅舅的事件让我深刻体会到这件事。

  那个变了模样的女人,让舅舅觉得心烦意乱也很生气。

  那女人不仅对金钱需索无度,还对她的继女暴力相向。理由竟然是,对方用嫌恶的眼神看她,她才会这么做。

  最初的口角演变成难看的争吵,舅舅盛怒之下揍了她一拳,她就挥舞利刀臭骂舅舅,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然后,平时即忙于工作的舅舅便将独生女托付给我们照顾,从此再也没有回到他的住所。

  ——这就是那女人的目的。

  “不过,大家也太可怕了,居然把你舅舅看成大坏蛋。”

  他们结婚才三个月,那女人就嚷着要离婚,舅舅当然欣然接受她的要求。

  不过,那女人提出令人无法置信的条件——她要求一笔庞大的赡养费。

  这种条件当然谈不拢,最后甚至闹到家庭裁判所来调解他们的离婚纠纷。

  光明磊落的舅舅毫无准备地走进调解庭,然后,才惊觉自己被骗了。

  摆在裁判所家事审判官面前的庞大数据,全都显示舅舅是个残暴无情的人。例如,舅舅对那个女人施暴的验伤单,以及他不回家却在外拈花惹草的侦探调查报告。

  那些显然都是捏造的证据,不过,那些捏造的证据做得太完美,让人找不出它的破绽,连担任舅舅公司法律顾问的律师,也叫舅舅乖乖付钱比较明智。

  从那些精心收集的证据来看,显然幕后有只黑手。

  那个巧妙的计划,并不是那女人独自一人就可以完成的,而是有组织地通力合作后所产生的结果。

  即使对方要求足以夺走舅舅所有一切的巨额赡养费,舅舅也毫无招架之力。

  然后,舅舅被社会当成一个邪恶的男子。

  那女人收了钱,在周刊杂志里大谈“年轻经营者的真面目”。她还招待许多男人到用舅舅的钱所购买的房子里狂欢作乐,因而最后连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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